快乐足球

| 黄静芬

对于足球，我不具理论知识。对于世界杯，我不具热血沸腾的痴狂。但我是行动派——我没吃过猪肉，但养过猪呀。

那刻，是星期六中午，主任打来电话：有空吗，到体育中心参加一个好玩游戏。什么游戏？好玩到什么程度？我语气困惑。五人足球赛。主任笑说。啊？我忍俊不禁。别说踢，足球我看不懂呀。我大叫。只要上场站着就行。主任轻描淡写地回答。

领导指示就是命令，赶紧换装，中午1：45准时到达聚合地点。此时，微风不起，冬阳温暖，我双手斜插裤兜里，一身白色运动服纤尘不染，慢慢悠悠地晃到主任面前：呵呵，不上场行不行？负责端茶递水加油助阵行不行？主任笑，一脸阳光灿烂的坏笑：不行，按规定，非得上一位女的。

上就上呗，谁怕谁呀？大学时代，咱还当过系里的女篮、女排队长呢，大不了把球踢进自家球门，到时，别怨我！

比赛开始，站在场上，才猛然发现，想把球踢进自家球门？根本不可能！队友视我如无物，球在“敌人”脚下如长在脚底，我连球边都难以碰到。我踏绿草，浴阳光，一副闲庭信步的悠然。

还真当摆设呀？渐渐地，同事们龙腾虎跃的身姿让我热血沸腾。怎么也得流几滴汗出一丝力吧？咱不会踢，捣蛋总会，成为阻力总会吧？突然一念间，我明白了这种业余五人足球赛唯一女足队员应起的作用：咱横在面前，“敌人”总不能横冲直撞吧？咱伸出脚，“敌人”总得迟疑一下吧？球在咱脚下，按规则，15秒内你一个大男人不能抢呀！

呵呵，喊吧，跑吧，冲吧，长发在阳光下跳跃。终于，球到了我的脚下，按男队友教导：稳住，再想想传给谁。可是，白色的、圆圆的、可爱的、亲爱的足球，与我的脚底亲热不到2秒钟，那个身高体壮的“敌人”长腿一伸，球就到了他的脚下。“不到15秒。”我只将嘴张开，一个音节还没吐出，又无奈地咽进肚里。

排成人墙，挡任意球。球有力地、笔直地、旋转着朝我的脸射来，顿时花容大失色，下意识举起左手。裁判立刻吹哨：手球。揉着险被砸断的指关节，听队友冲裁判大声嚷：应算无意手球。专业裁判面对业余球员，利索亮出一张黄牌。

为什么不将双手藏在裤兜里呢？谁让我打过排球篮球的“手动派”呢？点球后，失去一分，我内疚无比。队友们忙安慰我：球射来，力量那么大，换成我们，也会用手挡的，难不成让脸砸伤？我恨恨地说，如果那时管得住手，我情愿让脸受伤！队友又教我一着：任意球时，背朝着球。那，砸倒了，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嘿嘿，再有任意球，你们男人挡好了，我躲一旁观看。

赛场外，拉拉队手舞彩带，“好球”的叫喊声高亢，“唉唉”的叹气声尖利。赛场内，彬彬有礼的办公室里的表情，统统演变成了进攻的激情，每一个奔跑的身姿都像出弓的箭。

两天踢了4场。当赛事烟云散后，主任为我戴“高帽”：你是我们队的主力。我直着酸疼的腰，嬉皮笑脸地说：设个最老女足队员奖给我，如何？

然后，我伸着发硬的腿，读到一句经典的话：生活就是活着。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句同样经典的话：活着就是经历着。

（2004年12月21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