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我心深处(随笔) |
顽强的草
柔韧的是河边风吹杨柳,坚硬的是海里浪打礁石,生命力顽强的是满山遍野命贱的野花野草。比杨柳更柔韧,比礁石更坚硬,比野花野草更顽强的,是女人。
一个女朋友告诉我,当她做好第二天一大早出门出差的准备时,夜里在家门口,突然把脚扭了。肿成馒头模样的脚使她的脸立刻改变了秀丽的模样。她单脚跳着进家门,端一盆冰凉的自来水将伤脚浸进去,然后拨电话给友人。友人来了,搀扶她去医院。X光透视后,值班医生说,骨头没事,肌腱伤了。她马上说,我明天去北京,没问题吧?医生说,只要你走得动。第二天早上5点,她将她的脚塞进一双大号旅游鞋里,背着伤痛灵、跌打膏药等上了火车。十几天的办公事和登长城、爬泰山、游杭州西湖,一路行来,她不落同行的人之后,她瘸着脚,被戏称为“拐子兵”。回到家,她的馒头脚仍是馒头脚,不见消肿,不见疼痛减轻。再上医院,拍完片,医生惊呼,你的骨头裂了。女朋友怎么也不相信,她能够用裂了一条缝的脚登上八达岭,极目千里,感受历史几千年的沧桑纵横,然后立在泰山最高处,昂着头与“五岳独尊”、“昂头天外”的最壮丽的景色一起,站成记忆里的一道风景。
还有一个女朋友说,她生孩子时,真正是死去活来,真正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她难产,大出血,先是阵痛折磨得她把自己的双唇喊破,血一丝一丝从裂开的唇上渗出,然后输血,剖宫产,在麻醉药发生作用手术进行时,她却很清醒地和医生聊着天,当孩子响亮的啼哭在手术室响起,她要求医生把孩子抱给她看上一眼,医生笑骂她,你的肚子还血淋淋敞开着,你看什么孩子?手术后不到24小时,她居然在多人扶着架着帮助下,从病床上爬起来,抱着她的小小孩子,满头乱发,脸色苍白,无限母爱地开始履行她作为母亲的第一个责任:喂奶、换尿布。出院以后,她才知道,那时,她先兆子宫破裂,情况不妙;那时,她的子宫、腹腔、腹部皮下等等,被医生一刀一刀剖开,又一针一针缝了一层又一层;那时,医生为她输了好多CC的血浆;那时,术后她的恢复状况很不好。
女人就是女人,女人不是娇弱的花朵。女人堆里的闲谈时,女人们如是说。而我,感叹最深的是,不论在何种艰难状态下,当困难降临之前,女人最初的反应常常是惊慌失措和胆怯,但困难降临之时,许多女人表现出的必是泰然自若,以及,天塌下来也要试着独自担一担的勇气。
一场泥石流,一场火山爆发,瞬间,一个庄子毁灭了。泥石流里,火山灰烬中,男人们放弃了挣扎,放松他们紧张的肌体,垂下他们往日傲视一切的头,认命地迎接无法逃避的死神到来;而女人们,母鸡护着小鸡似的护着孩子的女人们,躬身曲膝,双手抓握,与天地抗争的气概刻写在她们死去的躯体上。读到这一幕时,我为之洒泪并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