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断章

华灯初放，冬雨连绵了数日，我把自己安置在熟悉的咖啡馆最偏僻的一隅。

清冷的城市湿漉漉的，反射着霓虹灯的光芒，破碎的迷离感；而室内是温暖、安全，甚至人声鼎沸的，在咱们这，即使咖啡馆也是热闹的。

我翻看着一本杂志，上面在说巩俐和老谋子十年后的合作。

“每次解说，只要她在，我就紧张，就讲不好------”，我前面卡座的一个女孩声音很大，长得有点象洪晃，年轻版的吧，她的气势也有点嚣张，用食指指着她对面的一个人，气哼哼、娇嗲嗲的向另一个人告状。我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能容忍别人用手指点着自己讲话，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翻杂志的间隙，会瞄上两眼，好奇地打探。

对面坐着四个人，面向我的是女孩和一个戴着眼镜有几分木吶的的男孩，背对我的是两个女子。

“我一看到她皱着眉头站在那，心情就一塌糊涂，我刚入行，需要鼓励，可是她的眉头------”那个一直不停在讲的女孩再次用食指，点向她的对面。

斜对面中年女子似乎是调停人身份，“年轻人确实需要多鼓励。”

女孩又接上了口，“我从小就当主持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我讲红军长征70周年，孙金龙他们都在，我都发挥得很好。可是就是不能看到她，我对她说，重要活动千万别让我看到你。”食指又点出来------和她并排的男孩始终一言不发，却摆着一张保护神的脸，飞扬跋扈的女孩往往会有忠厚本分的守护神。

我第一反应是被点的是她的“女魔头”上司，在单位排挤她，丫头有点背景，请了能管住魔头的“大腕”（官太太之类的）来告御状。可是一直被人用食指点、也一直不出声的那个人，实在缺乏“女魔头”的神采，任那个看上去不象受了欺负，倒象颐指气使的女孩唱了半天的独角戏，才低低的、有些羞涩似的挤出半句话，“我皱眉是习惯------”如果这是“女魔头”，现在未免太软、太无能，或者太软欺硬怕，前趋后恭了。

“也许她是习惯，可是我看了就不舒服------”伶牙俐齿的主持人好象习惯不听别人说话，虽然面对面，她甚至极少用“你”来对话，一直用“她”，感觉只是在和那个调停人对话，好在那被指责的女人似乎不太介意， “我以后尽量改。”

“改得掉吗？！”女孩甚至不看她一眼。

“你是害怕或者厌烦吗？”调停人似乎在找问题的根源，“不是，怎么可能怕她？！也不厌烦，其实我还挺关心她，我爸爸不在家，她也出差，我心里就空落落的，比对我妈的牵挂还厉害。”终于听明白了，对面的是位后妈！

“我们也疼她。她小时侯生病，小辉（音）连饭也不肯吃，从来也没那样子过。”女孩对面的女人声调低低缓缓地说，那背影、那声音都是温良、贤淑的。“啊？！”我听到自己心里的一声叹息，一直沉默的男孩子低下头，女孩也难得的沉默了------

我该走了，合上手里的杂志，看到的最后两行字是说，“黄金甲”封镜的时候，张导的母亲也在场，老人家向巩俐缓缓走来，贵为“皇后”的国际影星很快迎过去，抓住老人的手，“想您呢！”一瞬间，想必十年的是非恩怨“噼噼啪啪”应声而落吧！

                               2006/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