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过去。嫁女都是由媒人来说合的。对于，林家几个女儿来说，经过几年的媒婆说媒，一个个地都嫁了出去。现在，在林少兴的名下就剩下了幺女林寒梅了。这个幺女一直在家里留守着父母。由于一直被那个当爹的娇惯，所以，从小她就性情刁蛮。由于她在几个姊妹里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所以，也被当地的人称为“林摩登”。大家经常看见这个个子高挑，苗条，泡气，性感的样子，都说这个女子以后要找一个大官人。

自从林寒梅满了十五岁以后，她就被四乡八村的媒婆看中了。所以，上门说媒的媒婆就没有断过。林家在开头见了这些媒婆还有些新鲜，所以还热情接待，可是，到了后来媒婆来的多了，也就有些烦愁起来。

一个打扮得有些朴素的媒婆来到了林家，她又向林少兴说起了一门亲事。她边坐下边就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那个照片上面是一个长得非常敦度的小伙子。一看就是一个有出息的男人。林少兴历来就是重视脸面的人。当他听说这个小伙子家里是一个绅士家族的时候，便动了心。他在经过了解情况以后，才知道这个小伙子是现在自流井最好的机关——川康盐务局。于是，他立即就同意了这个亲事。

那个媒婆在得到林老爷子同意这门亲事以后，便高兴地来到了高家，并将林家的意见向他们作了回答。高家老爷子听说这个自流井盐场的美人家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便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向自己的儿子高家庆说了。这个高家庆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便高兴得几天也没有睡觉。

这个小伙子是一个到成都上过高中的年轻人。在那个年代上过高中的年轻人，那也是凤毛麟角了。所以，大家都把他称为“夫子”。他立即向他的局里的朋友们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再说高老太爷在自己儿子确定了这个婚事以后，便跑到了盐务局里找到了高家庆。他立即要求他就在近几天把香插了。那时候的人，凡是定亲就要插香。在插了香以后，就确定了夫妻的关系。只是说叫未婚妻而已。这样的女子是不能够再说其他男人了。

此时，正是秋天。天高云淡。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林少兴领着幺女林寒梅来到了住在贡井张家花园附近的高家。当他们刚走进高家的大门的时候，就有下人快速地进去向高老爷子通报。

高老爷子一听说 林小姐来了，便急匆匆地穿好了他那件克里登长衫子，走了出来。他连忙叫下人为林少兴父女泡茶，送来糕点，瓜子等消遣东西。他也叫夫人把那个在附近同学家玩的高家庆叫了回来。

当两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高家庆便目不转眼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林小姐。把一个原本胆子非常大的林小姐看得脸红颈涨地。她只是偷偷地望了一眼对面的那个自己以后要一辈子跟着的男人。心里此时竟跳动得厉害。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以后是不是自己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不过，现在考虑这些问题都是太晚了。因为，根据父亲的决定，明天就要与这个男人插香了。自己就这样就要成为他的人了。此时，再说什么这些问题，显然是马后炮了。

在双方见过面以后，高家便专门为他们父女二人办了一桌自贡最高档的宴席。这个就是自流井特有的牛肉宴席。

当他们走进那家牛肉宴席馆的时候，他们望见门口的房屋大梁上面，悬挂着用牛踢壳制作成的琉璃灯笼。里面飘散着一股股的牛肉香味。高老爷子笑着对林少兴说：“我们自流井盐场就是牛多啊！所以，才有了这个牛肉汤锅之类的名吃品啊！”

林少兴笑着对他说：“我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人，没有见识过您们这样的大城市。所以，对于看到的一切都非常新鲜啊！这个牛肉汤锅，只是听说了一些。就是没有开过洋荤啊！今天，有幸品尝，也是沾老爷子的光了！”

林寒梅在一边见爹爹这般下贱的表白，心里非常不高兴。她自己才没有那样下贱。再说，自己是嫁到高家，又不是买给高家！何必这样低声下气地嘛！她一想到这里，就对爹爹说：“爹！您说那么多做啥子嘛！”

林少兴见女儿这样说话，感觉到扫了自己的面子，便用眼睛死死地盯了她一眼，然后，对高老爷子说：“这个女子是我的幺女，所以，平时惯坏了！所以，说话就没有高低了！亲家还要多多地包涵才是了！”

当他们分宾主坐下以后，高老爷子就叫上菜。此时，他们才看见上来的菜竟都是这里的高档菜肴。除了那牛肉蒸笼，红烧牛肉，豇豆牛肉，卤牛肉，水煮牛肉，凉拌牛肉外，还有就是牛肉汤锅了。整个桌子摆得满满地。林小姐和他的爹哪里看见过这样的场合呢？这样一桌宴席也许要好多银子呢！他们在着桌子发呆的时候，高老爷子便对自己的儿子高家庆说：“今天，我就算给您们插香了！以后，找个吉辰良日，把这个人生大事办了！也算完成了一件大事了！”

高家庆心里当然希望这个美人早一点睡在自己的床上。他立即对爹爹说：“一切都听爹爹的了！照办！”

（4）

    自从林寒梅与高家庆插了香以后，这个刚刚才十五岁的姑娘便成天想着与这个风流小伙子成亲的事情。她自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小伙子以后，就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富家子弟。再说，他又是成都这样的大城市里的人。据说，在成都还有家产。所以，当周围的邻居知道林家幺女找了一个这样有钱的人家以后，都非常羡慕。林少兴也从心里感觉到高兴。虽然自己在这个乡村里还是一个有脸面的人，但是，比起这些在大城市里呆的人来，也就显得有些低下了。不过他如今只有一件事情非常担心。那就是这个幺女在家里一直被他娇惯惯了的。在嫁出去以后，就害怕她那个犟脾气坏事。再说，城市里的规矩比乡村里的规矩要多一些。这个小丫头如果不懂城市里的规矩，那才让自己丢脸呢！

当他想到这个问题以后，他便有些焦虑起来。他最害怕女儿到了高家以后，闹笑话，出丑。所以，他便叫家里的佣人岁着这个幺女一起先到高家庆工作的地方去看看。并且，叫林寒梅一定要到自流井街上去熟悉一下情况。不然，以后，到了那些闹热的地方，在那里走丢了才笑死人呢！

而林寒梅早就想到那个繁华的自流井去看看，经过父亲这样一说，当然满心高兴了起来。

走的那天，林少兴专门为女儿准备了一些土特产礼物。在把这些礼物交给她的时候，林少兴坐在林寒梅的对面，耐心地对她说：“寒梅啊！现在您就要为人妻了。所以，对于当家方面的礼教还是应该好好学习一下了！自己立了一个门户，以后就要接人待物了。在人家的家里，就不是在自己的家里了。所以，您的那些犟脾气就要改正了！不然，人家就会说您没有家教的！高家是那里的有钱人家，所以，他们的理性非常的大！”

林寒梅平时就讨厌父亲那罗嗦的脾气。她今天却耐心地听着父亲说教着。不过，父亲说久了，她就有些不耐烦了。她用一双有些讨厌的目光望着一直罗嗦的父亲，心里却十分不想再听下去了。她见父亲还这样罗嗦着，便显得有些着急地对他说：“爹，不要这样罗嗦了嘛！我都十五岁了啊！难道还不懂这些规矩吗？”

林少兴见女儿有些冒火了，便不再说什么了。这个时候，佣人才把林寒梅牵到了梳妆台前面，为她收拾打扮了起来。这个佣人望着镜子里的林寒梅，吃惊地对她说：“小姐今天好漂亮啊！真是从来没有看见小姐象今天这样漂亮呢！”

林寒梅望着经过打扮以后的自己，她竟有些不相信镜子里的那个美人就是自己！她做着一些扭捏的动作，对佣人大姐说：“大姐，您今天为我打扮得怎么这样好呢？平时为什么就不这样为我打扮呢？”

那个佣人抿嘴笑了笑对她说：“今天是为了什么啊？平时有这样的必要吗？”

林寒梅不再说什么了。她在打扮完了以后，那佣人已经把专门为她在成都定制的那套丝绸旗袍和绣花鞋送到了她的面前。林寒梅在佣人的帮助下，几下就穿好了衣服和绣花鞋。她这样一打扮简直就成为了一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全家人都惊奇地发现，自己家的这个幺女竟是这样的漂亮啊！连平时不爱说话的娘，也上来摸着林寒梅的脸，吃惊地对她说：“我还真没有看见我的幺女有这样的漂亮啊！”

为了将自己的女儿打扮得体面一些，家里人当然专门为自己的女儿准备了一些拿得出手的礼品。同时，还请了两副高档滑竿，让自己的女儿和佣人体面地去见这个未来的女婿儿。

那个佣人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竟能够与小姐同样坐滑竿，心里自然感觉到高兴。因为，在平时都是主人坐滑竿，自己走路。所以，在离开家的时候，那佣人一再对林少兴保证说：“老爷，我今天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小姐的！请您们放心吧！”

从他们所在的那个小镇到自流井要走几十里的马路。所以，在这个夏日炎炎的日子里，虽然坐在那有凉棚的滑竿上面，也是非常热的。当然，那抬滑竿的人更是汗流浃背了。那额头上的砣子汗水简直象那下雨一样地直流。

坐在那高档滑竿上面的林小姐从来都没有今天这样开心。她坐在那个滑竿上面，听着那滑竿“叽咕”的叫声，便拉开了话匣子。她转身对这个佣人说：“刘妈，您说我们走拢以后，那个高少爷会来接我吗？”

那个刘妈此时连忙笑着对她说：“他哪里敢不来迎接我们的幺小姐啊？不来接还得了吗？我们林小姐可是人家踩破门槛来说亲的人哟！这样一个大美人，他恐怕跑都跑不赢呢！说老实话，如果不是您的爹爹定下来啊，我们小姐说不一定还看不起那个高少爷呢！”这个刘妈那几句油腔滑调的吹捧，竟将林寒梅说得满心地高兴。她笑着对那佣人说：“您啊，就是那张嘴巴油啊！好像放进了冰糖一样！”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行进，不久就来到了高洞街上了。此时，他们见已经中午了，林寒梅便叫滑竿在一家饭馆门口停止了下来。他们准备吃了午饭以后，再走。因为，现在离自流井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