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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打死!”

(2009-09-08 18:39:34)
标签:

学车

杂谈

分类: 似水流年

炎炎夏日去学车简直就是找罪受,而我就是这么一个找罪受的人。坐上一路公交车再换乘一路公交车在路上咣当咣当近一个小时方抵达驾校附近的车站,再步行十分钟走进驾校,发现像我一样找罪受的学员还不少,而用来学习的车辆却不多,所以就只能先坐在车场边上的破塑料椅上一边享受炽热的日光浴一边耐心地等待。

学车之前,听历届学友说得最多的倒不是倒库、移库、过单边桥、半坡起动等有多难学,而是教练的脾气普遍地有多坏,自己被骂得有多冤多惨,那几乎就是一次次自尊心、自信心的大洗劫,就看你扛不扛得住?于是就做足思想准备,咱们“杀头只当风吹帽”,骂又何足惧?所谓“面子诚可贵,自尊价更高,但为驾照故,二者皆可抛。”

“唉呀!方向盘抓这么紧干什么啰?!紧张成这样干什么啰?!”

“走直线会不会啊,这还要教?!眼睛会不会看?!”

“车后门把手距离竹竿两个拳头,懂了没有?怎么教不会?!”

“手动啊!动啊!唉呀!……”

“唉呀!……”

“唉呀!……”

教练坐在我刚才坐的破椅子上,而我坐在蒸笼似的破车里,他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坐立不安,我很不安也得硬坐着,天实在太热,教练的火气噌噌噌地蒸腾,此起彼伏的咆哮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着急无奈,搞得我真是不好意思且越发无所适从。但这点小骂算什么,小小菜啦,其目的不就是想要快快地把我教会?再说,其他学友坐上车去,还不一样的遭轰炸,被整得像白痴的并非我一个。按照宽容自己同时也宽容别人的原则,咱立即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这么一释然,一放松,手不紧了,心不慌了,脚下稳了,眼看准了,教练的骂声没了。

改天,换教练风韵犹存的老婆来教。“六点!快!六点!”我一愣,不过随即醒悟过来,这一定是指方向盘打半圈,让盘里的那条横竽竖直,握方向盘的手放在钟表盘上6点钟的位置上。

“好,打死!向右打死!”这下我更明白了,那就是方向盘向右打到不能动弹。

“回正,回正!”这就不用说了。

正当我为自己的领悟力暗自得意时,忽听得一声命令:“肚子!肚子!快!”啊?这下真是懵了。

“唉呀,你怎么回事呢?停车!停车!”俏教练不耐烦地叫着,趴住车窗,抓住我的手,“握方向盘的手抵到肚子这个位置,懂吗?”

哦,那意思不就是六点?我不敢吱声。看来在未被告知各种驾驶暗语熟语的前提下,要迅速反应出教练的指令还得进一步提高想象能力。

终于拖着因踩离合器而麻酸麻酸的左脚下得车来,坐在破椅子上歇息,周边“打死!打死!”的叫声不绝于耳,晕忽忽地往前一望,却见场地那头一高挑姑娘正昂首向着太阳以不屈不挠的姿势边走边哭,状甚悲切,心下好生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边上一位周姓教练将探究欲立即化做了行动,到那一头打听去了,回来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句:“唉,被教练骂哭了。”

“哇,那教练一定很凶。”我顺口接了一句。

“什么!什么叫教练很凶?!”周教练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八度。

完了完了,这一不小心就犯了忌,人家不也是教练?

“你懂不懂啊?到考场上考官大喇叭一喊,有的人吓得方向盘马上就丢掉了,骂几句有那么可怕吗?骂还不是为你们好?……”敢情教练们的骂是为了将我们的神经锻炼得更大条,以迎接考场上暴风骤雨的考验。

“我就不懂你们,学车学车,学什么车啊?!上回有一家驾校的四名学员,刚拿到驾照,合租了一部车到福清练车,结果车一下钻到人家车屁股底下,全车死光光……”

他火气一下窜上来,不住口地数出一连串耸人听闻的交通事故来,听那意思不像是要告诫我们得掌握过硬的驾驶本领以利己利人,而是想警告:干嘛有这么多人想学车?学车就是找死!他们收我们的钱当我们的教练实在是被逼无奈,既然如此,对我们发发脾气开开骂就更是合情合理了。

可是,我听着却像乍闻“肚子!肚子”一样地懵了,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晚上全身酸乏地睡下,梦里仍被“打死!打死!”唬得一愣一愣的,早晨五点半醒来,一骨碌爬起,赶紧得去搭第一班公交车到驾校“打死!打死!”去,否则晚了,太阳升老高,岂不被晒死?

“学车学车,学什么车啊”,坐在路途漫漫的车上,周教练的训诫宛在耳侧。可就是有那么多人爱受罪并快乐着,就像那姑娘哭着并昂首挺胸,否则那些教练赚什么赚啊,骂什么骂啊,世事就这么奇怪地循环,实在是说不清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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