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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路上风景 |
早上坐在书房窗前,见外面阳光明晃晃地照亮了半面建筑外墙,天干干净净地蓝着,不知藏在哪棵树上的鸟儿啁啾不休,小区楼下那家幼儿园的老师又在弹钢琴,童音稚嫩地和着,甜甜的歌声将空气烘得暖洋洋。
两星期前,也是在这样的天气去的三都澳,渔排在海面上微微波荡,鱼腥味被阳光稀释得清新透明。我们坐船去三都澳本岛,据说那里有座炮火中幸存下来的天主教堂。
一条不宽的水泥路衔接码头,到处是海军的的身影。从一个大榕树把守的路口拐上上山的坡道,只见大朵不知名的黄花开满路边的矮墙头,那黄灿灿的花与蓝悠悠的天相映成趣,像一幅装饰画。
树丛里露出歌特式建筑的尖顶和十字架,教堂转眼就到了。这教堂由西班牙多明我会的神父建于1932年,坐西朝东,矗着高高的钟楼。庄严圣洁的气氛在教堂外的铁栅栏边就能感受到,鸟儿飞过,没有声息。
我们被允许进入教堂内参观。一束束光线透过玫瑰窗投射进来,高高的穹顶提升了视线,所有人都屏声静气,仿佛可以听到灰尘在光中漫舞的声音。有信徒闭目跪在椅子上,将额头抵住前排的椅背默默祷告,她的前方,主正用悲悯的眼神倾听。
走出教堂,仍是阳光朗照,扶桑花开得正艳。我们继续上山,就在那条黄土路的左侧,蓝天的下面,忽然展现一片欧式建筑,好像勃朗特笔下的呼啸山庄。原来,那是一座与教堂相关的修道院。
修道院确如城堡,幽静的回廊环抱着长方形的天井,几盆花草闲闲地长着,牧师雪白的长袍挂在拱门下,随风轻轻遥摆。
修女们想必都在某处清修,一个也没看到。听说她们最年长的有一百多岁,最年轻的只有二十几岁。还听说来到修道院的女子有八年的适应期,八年之内如果反悔,可以重返俗界,八年之后,就不可反悔,与世隔绝。
同行的人们议论道,如果八年时间捱过,那么心意就很难改变了。八年,这样的时间界限似乎有心理规律可循,有它的科学性。比如婚姻的门坎里有一道叫“七年之痒”,一旦从七迈入八,是不是就踏实稳定了许多?
变动不居的风在修道院外,安宁悠长的时光在修道院内,这里,一定有某种信仰和意志如城堡一般坚实,让生活的质地肃穆而不显寂寥,闪射出圣洁之光,足以照彻心灵。
离修道院不远处,是一座外国人留下的房子,那是过去海关的遗址。如今房子已残破不堪,绿色的藤蔓缠覆着建筑外墙,弧形的门拱仍有几分韵致。一位穿蓝衣的女子耕耘着她的红薯地,见我们路过,便拄了锄头热情地打招呼,脸上、身上全都洒满了阳光。
一个小小的女孩,静默无声地站在田边,用无邪的眼睛看人。你拉起她的手,她便顺从地跟着你走,乖巧得让人心疼。
回程中,同行的司机在路边捡到了一条小小的黄毛野狗,它原本和它的兄弟藏在石隙里,已饿得奄奄一息,司机将它装进一只塑料袋里准备带回家好好养着,而它的兄弟则逃得不知去向。路边还躺着一只,估计也是它的兄弟,直挺挺的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可能是某天饿晕了被过路的车轧了。人们一边猜测着它的死因一边感叹,说三只同窝的野狗,有着三种不同的命运——就这么一次偶然路过,被司机收养的这只野狗得救了,从此过上温饱无忧的生活;那只逃掉的兄弟则没有这个福气,前程难料;而死去的那只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每样生灵都逃不脱自己的生命轨迹,自主选择与背动屈从想来都有它的道理,命运这东西谁能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