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乎者也
曾经愤怒的歌者
厦门国际会展中心是我每年都要光顾数次的地方,第十一届9·8投洽会召开,这里又是万众瞩目,热闹非凡。下午参加完一场论坛,到四楼的新闻中心写稿,满室的记者都在紧张工作,而我脑子发懵,昏昏欲睡。
把身子往椅背深深地靠进去,把视线从电脑屏幕往上抬抬,展现眼前的是玻璃幕墙外的大海,看着看着,心情慢慢放松了下来。
将大海与会展中心隔开的是一片绿绒绒的大草坪和干净的环岛路。草坪上正活跃着放风筝的人们,空中,一只黄色的风筝和一只粉红的风筝自在飞翔,身后游曳着数米长的细尾巴,这两条色彩斑斓的尾巴像有生命似的,在蓝色天幕上不停地盘旋回环,画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把人的视线也逗引得灵动起来。
越过环岛路,游客们正倚着白色的护栏看海。近岸的海水潮红,渐远,过渡为一带粉蓝,再远,则是灰蓝,顶在海之上的天空淡蓝淡蓝,它把整个海抱住了。
不知是涨潮时分还是退潮时分,海面上出露着一块块礁岩,白色的波浪打横翻卷。隔着遥远的距离,再隔着玻璃幕墙,海的声音一点也听不见,但我可以想象那哗哗的声响和咸腥的味道,一如我青春年少时在这海边听到和闻到的那样。那时的心情常在海风中飞扬,而今面对它,只是平静。如果真能像海子梦想的那样,“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那么日日推窗远望,不管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呈现眼着的开阔浩大是不会变的。哪怕心野里不曾“春暖花开”,也当有更多的平和从容与阔大之境相应吧。从拥有第一部手机起,就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设为开机的问候语,愿意给自己这样一个美好的提示。
又一日,仍是从宾馆往国际会展中心采访,在车上听广播里在放罗大佑的经典老歌——《之乎者也》、《鹿港小镇》,都出自他的第一张专辑。节目主持人说,上世纪七十年代,罗大佑的这张专辑曾被多家出版公司拒绝,惟有一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发行,没想到一炮打响,被年轻人热烈追捧,一身黑衣的罗大佑从此酷酷地成为愤世嫉俗的象征,往绵软的歌坛划了个锐利的惊叹号,激起了一场场风暴。那时他的歌声愤怒躁动,觉醒、反叛、警世、批判的意味在今天仍不过时,因此今天听来仍是让人震动。后来罗大佑越过了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当我在福州的舞台上见到他时,他仍然裹着黑衣,但已褪掉了满身的刺,他早就不再是战士,而是一个深谙煽情之道的歌者,那满脸柔和的笑容甚至看起来有些讨巧,酷不动也狠不起来的罗大佑让很多歌迷失望,批评嘲讽之声和曾经的掌声一样密集,但我还是在他的《你的样子》、《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光阴的故事》等慢歌中沉迷并疯狂,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身上的光环未曾从心目中退去,就像对闪亮春青的追忆永不令人感觉乏味。
我想所有的河流最终都要奔向大海,不管走过多少路,经过怎样的路。海是永恒的方向,最终的归依。我愿意相信,中年后唱出《东方之珠》、《大地的孩子》的罗大佑已是入海的那股激流,深沉大气莫不是他的另一种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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