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怀念我的两位风华正茂而早逝的学生

(2006-12-04 22:12:51)

 

    我在大学教了十八年的法律课,新世纪以后,我离开了大学。但是,我的教学工作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只是从原来的专职教师变成了兼职教师。人们常用桃李满天下来形容教师教过的学生很多,可我不太喜欢用这句话;因为我觉得只要在教师岗位上多呆几年,教过的学生就会很多。这和教师的能力、教师的思想、教师的水平和学生的质量,没有必然的联系;我看中的是教质而不是教量。我有很多的学生在公检法司机关做事,可我很少想起他们。教师作为一种职业,自然会教过很多的学生,教过了也就过去了,就像农民种庄稼一样;教书本身已经得到了薪水的回报,又不是义务劳动。所以,我从不在乎我教过的学生是不是记得我。但是,我很在乎或者说我经常想起我教过的特殊的学生。这种特殊的学生有很多,在这里,我想先讲两个同学,一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

 

    女同学叫张咏,是我在宁波大学任教时88级的学生。当初我教她们的时候,没有特别注意到她,她经常和班里一个叫洪涛的男同学,一起到我住的教师集体宿舍来玩。张咏姑娘长得非常漂亮,一双眼睛又圆又大,身材苗条;但稍微矮了一点,应该是一米五八吧。她像很多江南的女孩子一样,特别喜欢穿裙子,一年四季都穿裙子。我想,冬天不冷吗?但我没有问过在冬季穿裙子的女孩子。张咏特别喜欢穿一条黑色和浅黄色相间的大格子裙子,头发自然地扎成马尾,上身喜欢穿黑色的紧身衣。

 

张咏第一次和洪涛来,我就觉得她是那种青春靓丽型的女大学生;后来,她自己也来玩过。有一次她和我聊了很长时间以后,说要问我借500元钱。我觉得教师和学生之间,最好不要借钱;所以,我婉拒了她。后来,洪涛来玩的次数更多一些;洪涛也经常给我讲起张咏。看得出,洪涛很喜欢张咏,可张咏不太喜欢洪涛那种油头粉面型的男孩子。虽然洪涛也时常说起张咏和谁关系比较好,但是,并没有听他说张咏和谁在谈恋爱。大学毕业以后,张咏在宁波找了份工作;她没有像很多同班同学那样,回家乡工作,她是从衢州考入宁波大学的。非常遗憾地是,大学毕业没几个月,张咏就因突发疾病,在22岁的花季,就香消玉殒了。她们的班主任徐老师就住在我的隔壁,说起这件事,他感慨地说:“真是红颜薄命”。听说她的父母得知噩耗,痛不欲生;尤其是她的父亲,在沉重地精神打击下,人几乎崩溃了。

 

    我在上师大的时候,法商学院93级,有一个男同学叫方平。方平人长得非常高大健壮,父母都是上海人,是当年的知青,插队落户到了东北,后来返城了。就像那个动乱的年代,人的感情随风飘动一样,他的父母在大返城之后,很快就离婚了。方平和他的父亲以及深爱着他的奶奶一起生活;他父亲是一家中型企业的经理。

 

我在给他们班上课的时候,方平特别喜欢课间来问我问题,也特别喜欢坐在第一排;我下了课之后,有时他会跟我走一段,和我走一路聊一路。我觉得这个同学挺有个性,也挺有思想的。大学毕业以后,来自于上海市区的他,自愿去上海郊区松江中学任教。他们班级的同学对口地是去中学教政治课。大学毕业之后,过了一个暑假,九月份,他就在松江中学开始上课了。

 

刚上了几个星期的课,有一天下午,方平突然到我住的集体宿舍来,还带了一本初中的政治课教材。他说刚上了几天课,就觉得特别紧张,他经常备课备到凌晨两点钟,写了大量的教案,可上课讲了几句话就没话可讲了。他说之所以来找我,是他看我上课把书放在桌上,手里什么也不拿,也从不看教案,就这样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上几个小时。他问我是怎么准备上课的。

 

我不知道上课对他怎么会那么难。因为我自己也是大学一毕业,22岁就走上大学讲台的。我记得我一开始作教师,我就不喜欢写教案,而是先把教材看透,事先想一个讲课的思路和框架;然后,就调动起平时的知识积累和生活积累,开始讲了。我很少会觉得没话可说,而是有很多的话可以说;我不得不一边讲着,一边删减掉很多内容。讲课对我来说,与其说是一种职业,不如说是一种爱好和一种享受。我觉得面对着很多人去讲,别人愿意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我不太能理解方平的烦恼。

 

说到吃晚饭的时候,方平告诉我,他刚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他想请我吃饭。面对学生的好意,我不想拒绝;但我也不想花他们刚开始工作时那微薄的薪水。于是,我就说,我很喜欢吃拉面,我们就在学校食堂旁边的拉面店吃拉面吧。于是,我们俩就在那里一人吃了一碗拉面。我听他说,他父亲离婚已经很久了,但是为了他一直没有再婚;我说:“我认识的人很多,我可以帮你父亲介绍对象。”方平听了很高兴;他让我当天晚上就到他们家去,和他父亲聊聊。我说改天吧。方平那天还给我讲了一件事,说他前几天服了许多安眠药准备自杀,服下药之后,打车往家赶,想告诉父亲和奶奶;可是,在路上药性就发作了,出租车司机及时地把他送到医院抢救,使他脱离了危险。说这话的时候,他显得很轻松,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我也半信半疑地,并没有太认真。之后,方平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教师组织去外地旅游,方平有一个同班的女同学留校成了我的同事。那次旅游,我们碰巧走在了一起,我问她:“方平现在怎么样了”?她说:“你不知道吗?方平自杀了。他打开了家里的煤气阀,和他的奶奶一起走了。”他们这批师范生,是先到学校去报到,然后再到母校来拿毕业证的。几个月以后,上师大通知学生们来拿毕业证的时候,方平的父亲来了。他说他想把方平的毕业证拿回去,然后在方平的遗像前烧了。这件事,我没有听到其他老师和同学说起过,所以感到非常地意外。想到方平那次来找我,问我怎么样做教师,和他请我吃的那碗拉面,我非常地伤心。我不知道怎样来表达我的感觉,我后悔那天他到我这里来,我没有看出他有自杀的倾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服安眠药自杀,又为什么最终选择了和祖母一起去死。

 

    不管是张咏还是方平,他们都太年轻了,都是大学刚刚毕业的22岁青春年华;生命之花刚刚开始绽放,多么美好的年纪,却一个没有逃过死神的拥抱,而另一个心甘情愿地去拥抱死神。搞清他们的死因我觉得不重要,重要地是我非常地爱我的学生,他们的去世让我久久难以忘怀。我感叹人生的脆弱和命运的多难。他们都是很平常的学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正是由于这种平常,让很多人忘了他们;而我作为教过他们的老师,却会永远记得他们。我希望其他的学生能珍惜生命,保护好自己,让生命之花开得更鲜艳也更长久。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