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日记——我与家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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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万家灯火亮着，而我只想着远方，挂在村头老槐树上的一轮弯月。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要记录写什么，萦绕在我心尖的文字，像家乡山沟里泉水流淌，象清晨鸟鸣喋喋不休，象山坡上吃草的老黄牛偶然发出的叫唤……那烟囱，那白云，那盘旋在空中的鹰，田埂上扛着锄头劳作的父亲，菜园里母亲弓着腰摘菜，放学后打闹的孩子，狗追着猫在柴垛边跑……这些景物，近段时间经常闪现在我脑海里，在我孤单的时候，在我入眠时的梦里，在我与旁人分享我的家乡时，这些景致会出现，也让我唠叨个没完。

  这是现在，或随着年龄增加的缘故，如陈年的老酒，弥久越香，回味无穷，念念不忘，原来幡然醒悟，我终究喜欢的还是这片热土，生养自己的地方，不管走去哪里，到天涯海角，所生育自己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根，不抛不弃。

  过去，我没有这样想，这片生养我的土地，让我讨厌，始终想逃离。如果说在我稍微有点思想的年龄里，也做着一个梦，翻过大山，去山外，并在自己心里赌咒发誓，永远不要回来。那个时候，我眼里看不见家乡的美，脑子里充斥着悲观，痛苦和无奈。比如，在我的童年里，放学后不想放牛，一牵牛绳就心生厌烦，用鞭子抽打老牛的屁股，发泄我的情绪。养蚕的时候，看到渐渐长大的蚕宝宝，我就浑身不自在，并非我不喜欢，而是不愿意拴桑叶，半夜里都不能睡觉。到我的少年，更有了力气，而我很烦腰里挂着镰刀去砍柴。每到春播秋收的时节，我更是气恼，毒辣的太阳刺着我的身体，我要帮着父母在田地里劳作……

  可我，不明白的地方，人勤劳，而始终贫穷。没有新衣服穿，没有可口的饭菜吃，想要的东西不能实现，经常从大人嘴里听到的答案，山区土地薄，交通不便利，所以日子过的紧巴。这样紧巴的日子，影响了我，而我也有深切的感受。那个时候，如果我有一个梦——那就是离开这片土地。

  后来，我终于有了离开家乡的机会。我去当兵，上车的时候，看到别的老乡哭的稀里哗啦，而我蛮心欢喜，早点出发，车论越快越好，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当时就这样的念头。从部队回来后，我四处打工，游荡在城市的角角落落，受过各种罪，任凭别人刁难，尝尽酸甜苦辣，而我就是不念家。

  家乡搁在我心灵的一偶，藏着，而从不如翻动旧书样，有所温故。

  现在想来，我对家乡的决绝，主要是源于认为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而没有让我过上好点的生活。在我曾经历的人生历程里，逐渐明白，我的年龄段里，青年以前冒出的想法，多么年少无知。“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在我有所成熟，能懂些事理的时候，回头再看，家乡原来于我恩重如山。这片贫瘠的土地，把我养育成人，如果我还具备些做人做事的品格，也是这片土地所恩赐，我的骨子里，血液里所承载的养分，受这片山山水水的滋养，我所有成人的基础，或能打下点“老底子”，其实都与这片土地有关。

  这片土地才是我的牵挂，才是我梦起的地方，而不是远方。

(记于2015年6月17日夜，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