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日记——秋之惑

  我加了衣服，因为秋天到了；树叶变黄，因为进入秋季。

  一叶知秋，叶儿片片，点缀地红，班驳地黄，纷纷扰扰地落，叶落归根，但被清洁工扫入垃圾车里拉走，入不了土，安不了身，葬身何处都无法知晓，只有凉飕飕地风刮着。

  秋虽然有所荒凉，但在我的成长经历里，一直都似乎喜欢秋这个季节。这个季节，可以吃到很多食物。田里的稻谷可以收割，能吃上新鲜的大米饭。地里的红薯熟了，个大体圆，洗后咬一口脆邦邦，还带着甜味。花生在这个季节也颗粒饱满，从地里扯一把，剥了壳就可以尝。还有无数的食物，比如池塘里的藕，菜园里的萝卜，等等，秋季代表着收获，无可争辩，作为农民，一年忙到头，盼得就是这个日子，年景好不好，也在这个季节体现。随着年龄的增加，我能看到丰收的喜悦，但我也看到了收获的艰辛，来之不易，要付出汗水，血泪甚至是生命。为在这个季节的丰收，有操不完的心，甚至提心吊胆，颗粒归仓后，才能算大功告成。

  我有深深的体会和感触。

  在食物成熟的日子里，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盯着血红的眼睛也想分一杯羹，张着血淋淋的嘴巴也想嚼上一口，在播种的时候未见踪影，在收获的时候，都嗅到了食物的芳香，无所谓廉耻，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简直要气死人。稻子成熟的时候，满田里飞舞着麻雀，爬在稻穗上叼着吃。小时候，我会跟在父母的身后，手拿长竹竿，竹竿上栓着一个塑料口袋，站在田埂上躯赶抢食的飞鸟。红薯成熟的时候，野猪来了，一般是在晚上，我帮爷爷提着锣，半夜到地里把锣敲的咣铛响，找食的野猪被吓的钻进了树丛里。为了丰收，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我虽然喜欢秋，那是我浅显的认识，我只看到了收获的果实，而没有更多地看到人的劳累，不光要付出体力，还要与那些争食的家伙斗智斗勇，在果实还没有归仓前，茶不思、饭不香、睡无眠。我们说到生活，而根本地是生存，我们中国人的艰辛，活着的心酸，其实就是为生存在苦苦挣扎，无关乎你是农村人还是城市人，几乎有着相同的命运，只是有的人守护的牢固，有的人守护时有了破绽，让不劳而获的人占了便宜。收获的季节，在果实面前，人们或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或阴险狡诈，投机取巧；或举手投降，溜须拍马，在利益面前，人的本性原形逼露，小人和君子，是虚伪的分类，都惟利是图而已。

  阳光明媚，硕果累累；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真是一派繁荣景象，偶然一抬头，高悬的太阳刺了眼，痛的流了泪，泪眼朦胧，被蒙蔽地忘记了东南西北，人的可悲就在这里，忘乎所以，真以为有所收获。四季里，日复一日地活着，天地轮回是自然规律，我无须刻意偏爱秋，我一样可以爱冬，也一样可以在春里尝到蜜，感受夏的火热。我亦可以有恨，恨秋的纷争、冬的孤寂、春的缭乱和夏的炙烤。随着年岁的增加，在这个世界里看到的事物，在这个社会还能一息尚存，无所畏惧春夏秋冬，如对某个季节生了偏爱，就显得活的矫情了，其实，日子就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还活着，就满足着，快活着，管他妈的什么季节，因冷暖自知。

  秋天多起雾。时常，城市和农村都被白雾笼罩，只能看到离眼前近的景物，远处影影倬倬，被雾笼罩，看不清更看不明，只能猜那是什么，那是个什么东西。雾厚的时候，如同黑夜，景物陷进雾帐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有人说，雾的缭绕，飘来飘去，腾云驾雾，人不就像神仙了，真是自我的安慰，都不能做个人样地生活,却开始向往神仙，乃异想天开，除非云开雾散。

  多事之秋，秋多事，真还不是随便说说的。现在回想起来，我小时跟在父母后面驱赶稻田里的麻雀，跟在爷爷后面敲锣吓唬野猪，这都是在秋季才能操练的玩意儿，秋季里的忙碌，事也真多。庄稼收割完成，在秋末的时候，进入农闲，人们无所事事，就七大姑八大姨地扯东扯西，人要得空闲，内心就骚动，不安分的男女就有了骚劲，就会惹出骚事，吵架的、骂娘的，斗讴的，闹腾的没完没了。

  我想现在，这个社会不也如此吗？那里有过安分，同样活的不易，被盘剥，被欺诈，被哄骗，只要有利益可争，可以不择手段，活的恐惧也不安稳。富人担心自己的收获被瓜分，穷人焦虑自己下顿的伙食；精英分子像无头的苍蝇嗡嗡乱撞，普通民众像被丢弃的野狗自生自灭，而大家，都盯着那份食物，或闻着那个味，你争我抢。

  秋天，丰收的季节，请看护好自己的那份收获，不然，像我们这样穷困的饿狼会去抢，而那些称王称霸的人们也会去打劫，赶紧拿起锣敲起来，最起码还能吓唬一下。

  秋，让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