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小“书”——被桶的“命根子”

 那是个夏天，记得整个夏天都异常的热。他大名叫王条条，小名叫条条或者阿条，长的魁梧，三十岁，留着大背头，成天在工地上晃来晃去，帮包工头看工地上的材料。包工头看上他，就是因为他长的人物人物的，魁梧的面容似乎是个有背景的人，最起码与我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比较，他真像是在道上混过的。其实，我知道他的底细，他和我同村。他父亲长的并不魁梧和高大，而他生的这么壮实，一点没有他父亲的遗传，我曾听过村子里的人嚼舌头，说他的娘偷人后生的他。

 那年他刚十八岁的时候，和父亲吵架，他老子用锄头把砸他，说狗杂种砸死不要了。他提起个板凳对打，说不要你这个狗日的老子了。结果老子的锄头把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他提起的板凳最终没有扔出去，还算有着良心。从此，他后脑勺留下个伤疤，梳个大背头给遮挡着。二十岁那年，他死了爹；二十五岁那年，他娘得了哮喘，也随了他爹去。在村子里，本来还算过得去的家庭，被这么的一折腾，也穷的见了底，本来说好的一门亲事，都订了婚，结果让女方毁了约。

 女方家里不答应亲事的时候，他想去要回彩礼钱，结果人家只给了一点点，他真想一把火烧了人家，一了百了，自己没了父母，也没了媳妇，还剩下什么了呢？那个晚上，他摸黑去了女方家里，路是熟悉的，门是熟悉，窗户也是熟悉的，他在心里想，要不回来钱，把她睡了。

 后来他自己说，自己真把人家睡了，摸黑进的屋。睡了后，彩礼钱一分没有要回，大半年后，本来是他媳妇的哪个娘们嫁给了别人，听说出嫁时肚子已挺起来。

 一个闲人，几亩的薄田，庄稼也不会弄，过了年，锁了家里的门，就跟着邻居二大爷进了城。刚到城市，在工地上帮二大爷打下手，二大爷是泥水工，他帮提沙浆。长的魁梧，确实有力气，在工地上，有力气就是优势，大工就喜欢这样的小工。时间了久了，跟工地上的包工头也熟悉，包工头看他长的杀气腾腾，能震慑人的摸样，原先看材料的一个人管不了，他被包工头相中，也算是个机会。

 在工地上，看材料是个轻松的活，可以背着手在工地上转悠。刚开始，他有些不好意思，认为这么重要的工作，包工头交给自己，可要认真的干。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也知道看材料就和小区门口站岗的保安一个级别，没什么大不了。每天的转悠，不干重活了，混身有了骚动，要知道，他刚刚三十岁，身强力壮。

 工地上，两口子一起做活的人比较多，男人做大工，女人做小工，女人帮自己的男人提沙浆，有时候要撅着屁股，突兀的像个磨盘；有时候，要提着胳膊，露出肉白肉白的小肚子，还能看到粉红色的“小衣服”。他转悠着，刚开始，他无意的看她们，结果，现在他只要一天没有看到那些小娘们的样子，他心里就痒痒地。

 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要凉爽的意思。

 他躺在竹席上，这热的天，那些白天见到过娘们，吊的他全然没有睡意。想想自己，都已三十好几的人了，没有一个象样的家，没有一个知疼自己的女人，这日子要熬到何时呀？第二天，他还是禁不住要看那些在工地干活的娘们。

 太阳终于被几朵白云给遮挡了。

 他经过她身旁。她弯着腰，圆圆的屁股。他瞄了瞄四周，她的男人好像去喝水了。他似乎中了邪，有了胆子，伸手在她圆圆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她从惊噩中醒悟，大声地喊：“王条条耍流氓，王条条耍流氓……”便破个嗓子哭叫起来。

 听见叫嚷声，他瘫软了双腿，哆嗦起来，全然没有当年睡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勇气和壮烈了。她的男人跑来揪了他的衣领，掌掴了他的脸面，还吐了吐沫。把事情闹大，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和他的男人放了他。

 晚上的天更热，工棚里恢复了安静，他却依然在工地上转悠。黑黑的夜里，他满含着泪水，为白天自己因摸了那娘们的屁股而遭受的侮辱。

 自己为什么就摸了她呢？

 那屁股是没有错的，是自己的缺德，他在自责。一夜，他都在想，如果不修理自己，自己真的要犯大错误。随便想了人家的娘们，随便想着那码子事，自己不就和猪了狗了猫了一个德行。

 这夜晚不属于自己的，自己还要命根子干嘛？要了，搞不好就要犯错，不要，也就堂堂正正做人了。

 远出灯火通明，那是城市的夜色。

 在工地旁，一个无人的拐角，他退去了腰上的大裤衩，举起一把尖刀朝自己的下身桶去。他强忍着疼痛，但还是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在夜空。

 今夜，人无眠……

2010年11月5日记于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