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日记——“残疾”

  他捶打着自己的半截残腿说：出太阳疼，逢阴雨天更疼。

  我说，你残疾了半条腿是件好事，可以拖着残腿去讨饭，肯定比四肢健全的人讨的多。

  听见我的话，他气愤的神态，如果能够站起来，是要拿刀砍我的。

  其实，我不想侮辱他，我说的是实话，他就是个讨饭的。

  有人身残志坚，而他，更是坚强的，因为拖着残疾的腿在马路边活着，面前摆个破碗，这样的坚强，更不值得敬佩吗？这样顽强的生命力，更不值得你貌似高贵的人——人的施舍吗？

  十年前，他为了讨生活摔断了腿；七年前，老婆为了自己的生活，离开了他；五年前，他无依无靠，为让自己活着和能够活下去，他拖着残腿又到了城里。

  马路边，面前摆个破碗，他活了下来。

  身残疾了，心残缺了，但活着总比死了好！、

  他捡到张“钱江晚报”，拖着残腿回到可以睡觉的地方，路灯昏暗，但可以模糊地看到报纸上的字“如果碰到以下三类乞丐，可一定要小心：板车乞丐、儿童乞丐、磕头乞丐。在杭州城区，推着板车，载着残疾人的一般都是河南来的乞丐，通常利用残疾人来乞讨；手抱小孩，头敲车窗的，一般是甘肃来的乞丐，利用小孩来博同情；跪在路边，见人就磕头的一般都是安徽来的乞丐。”

  “娘的、娘的、真他娘的……”他喃喃地骂。

  晚报，晚报，因晚上的天黑，见不得人的报道，故，简称为晚报。他为自己的所想，而洋洋得意。

  “真的、假的，我算真的还是假的……？”看到自己的残腿，他似乎要哭了起来

  第二天，太阳下，到处是一片一片的暗影，从高楼间的罅隙里洒下的点点阳光，用眼看去，弥足珍贵地照着，而更多的，暗影一个叠加一个，向着宽敞的马路铺展开去，没有尽头。

  他倦缩在马路边，还活着。

2009年10月24日小记于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