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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懂得什么是梦,儿子几乎每次睡醒,都要向大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做了什么梦,或者说我做梦了,可是忘了。其实他做梦又何需睡觉,睁着眼睛又何尝不是在做梦。总是郑重其事地发表着自己的未来构想。“爸爸:长大了,周一我在亚洲当警察,周二在欧洲当老师,周三在大洋洲当消防员,周四在非洲当医生,周五在北美洲当邮递员,周六在南美洲当科学家,周日到南极洲看企鹅。”“等爷爷八十八岁时,我就发明长生的药给爷爷吃……放在药店里,谁不想死,谁就去吃。还有不老的药……”我问:“多少钱?”“不要钱……不,一块钱。”够便宜的!我听了儿子如此正儿巴经地谈梦想,笑过之后,又常常陷入深思。如今孩子梦倒还是常有,而大人呢?
“能够做梦,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钱理群在其新书《梦话录》中如此写道。《梦话录》是一部讲演录,收录了2008年到2011年期间钱理群的讲演稿。各篇均围绕着鲁迅精神、鲁迅思想来讲说,并集中于制度重建,文化重建,价值重建,生活重建的四大命题上。将书定名为《梦话录》,有作者自谦的一面,不过更多则是对青年人无梦或已耻于谈梦的无奈与忧思。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些话题已不合时宜,“有人告诉我,现在的青年需要娱乐性、趣味性、知识性、技术性的话题,太严肃的、理想的、形而上的、充满激情的演讲,已经没有听众了。”
曾几何时,我们还高谈梦想,高谈价值,大谈责任。而如今梦想却常常出现这样的话语中:“你跟网友聊啥呢?”“谈梦想,谈人生呢。”谈梦想,成为一句调侃,成为一句扯淡。正因为此,钱理群讲梦想就更显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珍贵。
钱理群在演讲中讲述了自己的梦,从小学的“大自然之梦”、“教师梦”,到中学的“文学梦”,大学的“学者梦”。他在贵州大山里当老师,一当就是十八年,即使在内外交困之中,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回到北大课堂“讲鲁迅”。十八年他潜心读书、潜心研究鲁迅,终于在三十九岁时等到恢复研究生招考,得以走出大山。即便如今他已古稀之年,依然有梦,打算完成“民间思想史三部曲”的另外两部,完成“鲁迅生命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不仅如此,他还做着将来研究儿童文学的梦。
这部书虽说是充满着理想主义言说,但是由于作者有着洞悉世事的深邃和厚重,绝非空谈阔论,是具有着切实和贴心的指引的。比如作者在谈到选择实现奋斗目标的方式时说:“只打不玩”精神可嘉,但是难以持续;“只玩不打”,就可能变成犬儒主义;最好的办法是“边玩边打”。“我这些年就是这么活着的。我一年就写这么三两篇文章,看准目标狠狠地投出去,文章发表了,有人欢喜,有人骂,还有人怕,我都不管了,就自己玩去,读书呀,旅游呀……”人要“不耻最后”,“即使慢,驰而不息,纵令落后,纵令失败,也会达到他的目标。”
也许读过此书的人,该说我把钱理群这本书给弄浅薄了,人家主旨并非谈梦。他说梦话,我就此话梦,岂不正对。钱理群常说,我的每次讲演,上百人的听众中如果有三五个人听进去了,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道理是道理,现实归现实。再美好的设想一旦遭遇强大的现实逻辑往往就会被消融得一干二净。心安是福,只有心有所安,才会有真正的幸福。看了钱理群这本书,哪怕仅仅学会做梦也好。正如钱理群所言:“今天的中国正需要大讲精神,说超越于物质的话。而且在我看来,青年时期就是应该‘做梦’,讲理想、价值、彼岸世界、终极关怀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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