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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滋味》是散文家王鼎钧的读书杂感集,作者每读到好书,心生欢喜,兴之所至,欲罢不能,这些文章大都因书而发,但亦可脱离原书单独存在。
王鼎钧,山东省兰陵县人,1925年出生于一个传统的耕读之家。抗战末期弃学从军,曾在报社任副刊主编,也当过教师。51岁时移居美国。他14岁开始写诗,16岁写成《品红豆诗人的诗》,创作生涯长达大半个世纪,长期出入于散文、小说和戏剧之间,以散文产量最丰,成就最大。不过内地人,知道他的并不多。王鼎钧散文存在“外热内冷”的现象:在外国很热,在国内却很冷;行内专家评价很高,圈外读者却很少。作家韩少功说:“上世纪90年代,我所接触的文人圈子中,王鼎钧的散文是个令众多文人津津乐道的东西。如果今天王鼎钧先生到场,我一定会将家中收藏的王鼎钧的书拿来给他签名,还要和他合影。如若让我挑十本书,其中一本一定有王鼎钧散文。”
酸甜苦辣咸,书中滋味长。有时读书会忘记身处何时何地,这是入戏了;有时拍案叫绝,恨不能与人探讨一番;有时心领神会,乐不可支……这些都是读书的状态,读书读不出这样的趣味来,差不多等于白读,像读教科书一样。不过,要想品出书中的滋味,是需要一定的储备的,同一本书,小时候看,跟年老时看,感受可能完全不一样。因为阅历深厚,读书广,所以王鼎钧能得他人之未得滋味。
作者认识入木三分,比喻形象贴切。如他说席慕蓉因还乡大大改变了诗风,提高了诗的境界,“她的诗似乎不再是‘贴近掌心暖暖的一杯茶’,急转为高寒的‘冰荷’”。他的语言干净利落、风趣幽默,“盖茨说生活是不公平的,你要去适应它……身居社会上层结构的人士,一向把‘应然’当做‘实然’来表述,空包弹满天飞,据说可以保护青年心灵,预防社会戾气。盖茨居然直言无隐,一语道破,他简直像个革命家。”文字中常常流露出他的顽皮和机警,“看人可以得到很多乐趣,例如看见一个肥胖的男人,手里牵着娇小玲珑的太太。”人为什么要关心别人的生活?他说:是因为希望找到参考资料,来安排自己的生活。
不过,有时也有与其老练的笔法不相称的温和。大概是碍于友人,碍于情面,多少会有溢美之词吧。这也实属人之常情。作者有顾虑时,文字就会有些迂回,不够干练。《补名言质疑》等,因为没有所评之书,天马行空地写,就写得有嬉笑自如。“学校是不准读书的地方”,作者推导一番之后,总结道:“事实是在学校里你不能完全凭兴趣读书,一再灌水,膨胀,变造,出现了‘学校是不准读书的地方’,这是夸张个别,诬赖全体。这才成为名言。”诚然,有些话就是因为偏激、夸张才火起来的,倘若不放弃客观公允的原则,那说出来的话就很难有棱角,很难取得震撼效果了。事情的膨胀,变造,也总是有的。笔者曾写了一个城市宣传语,收获了五百元钱。才过去两三年,我人还健在,就有人说当时我得了两万元的奖励。我真想找那人问问,那一万九千五百元,谁给我补?“路,本来是没有的,走的人多,就成了路”,这句话应该是出自鲁迅,知道的人多,影响也颇大。看看王鼎钧是如何批驳的。他写道:“台湾兴建横贯公路的时候,我随访问团到东段参观,访问了总工程师胡美璜,我问他何以能在乱山之中修出一条路来,他说山中本来有路。这么说,路本来就是有的,有路,才可能有人走,才可能修路。”作者最后总结道:“这是为一时一事量身打造一条普遍永恒的原理,支持那一时一事,虽误导后来亦再所不计。这才是名言。”而我们平常引用时是否思考过呢?可能大都不过脑,至少鲜有较真思考的。前不久,我到省图书馆看书,那里正好有一个作家、学者手稿展,在匆忙之中我初略看了一下,顶数某位已故国学大师的笔墨最让我大跌眼镜,他的字跟其他人的相比似乎相隔数重山。那位大师可谓鼎鼎有名,去世时,有人说中国再无大师,还有人说中国再无文学大师。我不知道说这些话的人是否看过他的学术著作,或者看过他的文学作品。他的学术著作的内容是很小众化的,至于他的文学作品,我倒是读过,我觉得难以归入一流之列。当然,我无意去论证某人是否是大师,我只是就事说理,希望我们都不要偏听偏信。有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就连鲁迅的话,有时亦禁不起精挑细琢磨的。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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