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尼日利亚的时候住在朋友的岳父家。他岳父虽然叫汤普森,但其实是中国人,只不过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定居在那里。老人很和蔼,一笑起来雪白的胡子都会跟着动,让人忍不住总会上前揪一把。
由于尼日利亚临近赤道,终年高温(年均30°C),所以只有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能感到些许凉爽。每当此时,汤普森总是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有时独自抽烟纳凉;有时哄着小孙子玩儿。老人教育孩子很有一套,严厉中不失慈爱,斥责时又总带着几分做人的道理,让我大为折服。
有次与老人交谈,我们聊到了国内的教育。我说您教孩子很有一套,起码不像国内大多数父母那么溺爱。老人大笑,白胡子也跟着颤起来,随后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早些年我有个邻居,喜欢在自家院子里种树,但他却很少给树苗浇水,所以树长得很慢。有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老是给树苗浇水,树根就会习惯土壤浅层的舒适环境,而且总是轻易就能得到来自地面的水。如果少浇水,树的确长得慢些,但这样树根就能向土壤的深处生长,去那里寻找水分和养料。因此,这些树会有很深的根,更能抵抗恶劣气候的侵袭。听了他这番话,想到每晚睡觉前我都会去看一眼已经熟睡的孩子们,并为她们祈祷,祈求她们今后的生活能尽量舒适一些,少受挫折和打击――看来这么做并不十分正确,因为孩子们日后会遇到许多的困难和挫折,总要经受生活的疾风暴雨,还是应该让她们从小多受磨炼吧,这样才能把根扎得很深。”
听完汤普森讲的故事我被彻底感动了,想不到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我上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课。后来我跟哥们说你丈杆子(岳父的意思)太厉害,我算服了。朋友笑着说他是不是又给你讲那个种树的故事了?我说是啊!朋友笑得更厉害,笑完说:“我丈杆子是个老顽童,逗你玩儿呢。那个故事是他从杂志上看的,逮谁给谁讲。”
此时我才恍然想起:尼日利亚地处热带,一年主要由两个季节构成:11月至3月是旱季;4月到10月是雨季。当雨季来临时雨量充沛,哪儿还用得着天天浇水?嘿,这个老头,我非得揪揪他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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