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的时候想想，我还真干过不少工作。尤其是17到21岁那几年――倒过邮票，盯过发廊；做过月饼，盖过楼房；冬天卖过栗子羊肉片，夏天摆过汽水冷饮摊。对了，差点儿忘了，还帮人家单位追过几次债。

记得第一次追债的确有些紧张，之前假设了好多种突发情况。带着我的四哥问我怕吗？我咬着后槽牙说不怕！其实当时我小腿肚子直转筋，手心里全是汗。不是我胆小，那年刚刚19岁，万事开头难嘛。好在对方并没有过分的刁难我们，经过协商，只是提了个小要求：拿走钱之前，大家要好好喝一次，如果我们俩有一个能站着走出去，那就给钱。

说实话，喝酒我是不怕。五十度的伊力特和北大荒，我都有过连喝两斤的记录，所以虽然表面上直呲牙咧嘴，但心里一点儿也不怵。晚上坐到酒桌上，等他们说完规矩，我心里可没底了。规矩是这样定的：将一个半斤容量的直嘴儿锡壶倒满酒，拿一个吸管儿从壶嘴儿通到壶里。壶旁边在摆六个五钱的小酒杯，倒上酒。饮酒者通过吸管吸酒喝。喝多少呢？每次就喝六个五钱杯那么多，关键在最后：等你喝完，别人就把六小杯酒倒进锡壶里，酒如果溢了出来，那说明你刚才没喝够，罚酒六杯。酒如果没满，那说明你刚才喝多了，也罚，多了几杯罚几杯。

这一圈酒下来，我们七个人就干了三斤白酒。接下来又是两圈，七个人趴下仨，包括我四哥。说来也怪，那天我状态出奇的好，三圈下来，似乎刚刚喝出点兴致。等喝到第十五斤的时候，桌上就剩下我跟另外一个人了。那人大着舌头说：“哥，哥们，你真行！但你，你能走出这门吗？”我还算清醒：“当，当然了，你，你能吗？”那人道：“你行，我就行！”于是我和那人分别从桌子两头，跨过烂醉的人们，艰难地向门口挺进。当时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门外就是关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