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英雄初探美人意 公子屡试婢女情

话说野仲在涿鹿候轩辕那里吃了一个闭门羹，既感到气愤难耐，又感到无可奈何。他左思右想，无计可施，于是便赖在门外不走，企图观察动向，寻找机会。忽见应龙从门内走出，野仲不觉心中一动，连忙迈开双脚跟了上去。野仲快步走到应龙身边，一边与应龙并肩行走，一边面向应龙说道：“我听说你最近高升了，还没来得及向你恭喜呢！可巧在这里遇上了！恭喜你呀！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将军，前途无量呀！” 应龙扭头一看，见是野仲，说道：“什么高升呀？别笑话我了！只不过是父亲信任，让我多做些事情而已！” 野仲说道：“如不嫌弃，我请你吃顿饭可好？一来好久没见面了，正好借此机会叙谈叙谈。二来你又荣任将军，正好借此机会表示祝贺。” 应龙说道：“对不起！我陪父亲从商丘回来很久了，一直在忙公事，没有时间去看女魃妹妹。刚好有点时间，我正要去看她。改日再说吧！”说罢，就匆匆忙忙地走开了。野仲望着应龙的背影，心想：“经常在轩辕身边的几个人，只有他最年轻。此人虽然血气方刚，但是阅历不深，防人之心较少。不如就在他身上多做些文章。也许可以从他嘴里打探出来不少消息！”想到这里，野仲就转身来到客栈，和游光一起商量接近应龙的办法。此话不提。

且说轩辕在涿鹿有两处住宅。一处住宅在涿鹿城里，由轩辕带着凤曦和应龙住在那里。另一处住宅在涿鹿城外，由螺祖带着女魃及其他孩子住在那里。女魃年已十七，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长弟名曰玄嚣，比女魃小一岁。幼弟名曰昌意，比女魃小两岁。玄嚣和昌意虽然年龄不大，两人却早已情窦初开，分别喜欢上了女魃身边的两个婢女。这两个婢女一个名曰玄奴，一个名曰昌仆。玄奴之娇嗔令玄嚣魂牵梦萦。昌仆之笑靥使昌意昼思夜想。那天，玄嚣和昌意结伴来到女魃住处。女魃问道：“你们两个不好好读书学习，又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小心我去告诉妈妈！” 玄嚣说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两人拜仓颉为师学了三年文字，拜伶伦为师学了三年音乐，拜大挠为师学了三年干支，拜歧伯为师学了三年医药。你想一想，我们两人能有多大岁数，竟然学了这么些年。这还不够。前些天父亲说，还要我们两人拜风后为师学三年卦术，力牧为师学三年拳术，拜大鸿为师学三年剑术，拜常先为师学三年兵法。真不知道学到什么时候为止！莫非我们两人要从穿着开档裤一直学到白胡子老头？” 玄嚣话没说完，站在旁边的玄奴和昌仆就捂着嘴笑起来了。女魃说道：“这算什么？我从小跟着妈妈学习养蚕、缫丝、织帛、染色、绣花、打结、编带、缝纫、裁剪、做衣、制冠、造履，不也是一直学到现在吗？可是也没有学得怎么好！就拿养蚕来说吧！我就不如蚕娘养得好。哪天我还要拜蚕娘为师从头学一遍养蚕呢！” 昌意说道：“姐姐，你就不要像我们两人一样学个没完了。你是女孩子，将来做的事情和我们两人不一样。别人家的女孩子像你这么大，早就出嫁了！”说罢，就故意向昌仆挤了一下眼睛。昌仆立刻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玄嚣则悄悄捏了一下玄奴的手。玄奴立刻把双手背在身后，躲开了他。女魃脸上羞得绯红，骂道：“呸！不学好的东西！放着正经学问不去认真学，就是喜欢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非教父亲好好教训你们一顿不可！” 玄嚣听罢，连忙说道：“姐姐，你可冤枉死我们两人了！这可不是我们两人的意思，而是爸爸妈妈的意思！” 女魃说道：“胡说！爸爸妈妈的意思我还不知道？爸爸妈妈才没有这样的意思呢！” 昌意说道：“你可说错了！那天爸爸来看妈妈，我和哥哥躲在窗下听他们说话。爸爸说……”说到这里，昌意停了下来。女魃连忙问道：“爸爸说什么？” 昌意清了一下嗓子，装着轩辕的样子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女魃和应龙的事情就赶快定下来吧！省得他们两人天天急得睡不着觉！”话音未落，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玄奴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昌仆笑得扶着墙喘不上气来。玄嚣乘机凑到玄奴身边把她扶起来。昌意乘机凑到昌仆身后帮她捶背。女魃掏出手绢，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道：“玄奴，昌仆，你们两个替我去拧他们的嘴！” 玄奴和昌仆答应了一声。玄奴走到玄嚣面前，昌仆走到昌意面前，刚要抬起手来，女魃说道：“不行！你们两人换一下。我知道你们谁对谁好。休想作弊！我今天再饶不了他们两人！非要他们两人知道一下我的厉害！” 玄嚣说道：“姐姐，打是疼，骂是爱。谁喜欢谁，就让谁拧谁吧！” 玄奴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才不喜欢你呢！”说罢，就走到昌仆身边，推了她一把，说道：“去！到他那边去！” 昌意见此情景，连忙拉住昌仆的手，对玄奴说道：“别换了！换什么也不能换老婆呀！” 昌仆听罢，使劲甩开了昌意的手，说道：“呸！想得美！谁是你的老婆？”说罢，就走到玄嚣面前。玄奴用手抓住昌意的两片嘴唇，转过头来看着昌仆，问道：“使劲不使劲？” 昌仆笑着说道：“使劲！当然使劲！不是你，我还下不了手呢！”于是，玄奴就狠狠地拧了一下。见此情景，昌仆也顺手在玄嚣的两片嘴唇上狠狠拧了一下。玄嚣和昌意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各自捂住了嘴巴，疼得说不出话来。女魃立刻拍手大笑，说道：“干得好！可替我解恨了！看你们两个今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 玄嚣望着昌意，悄悄说道：“我们两人今天怎么这样倒霉呢？”正在这时，应龙走了进来。玄嚣和昌意见应龙来了，先叫了一声哥哥，然后对玄奴和昌仆使了一下眼色，就带着她们到花园里玩去了。

众人走后，应龙坐在女魃身边，对她说道：“这段日子，我一直跟着父亲忙个不停，心里想着你，却又没有时间来看你。今天，我特地向父亲告了一个假，前来看看你。” 女魃问道：“父亲可好？”应龙点头回答：“父亲很好。只是公务繁忙，总也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女魃说道：“父亲年事已高。你在父亲身边，应当尽心尽力地去照顾他，不要总是三心二意！” 应龙听罢，不由得涨红了脸，连忙说道：“我何尝不是如此？虽然我不是父亲亲生，但是父亲待我却像亲子一样。我怎敢不像亲子一样孝敬父亲？” 女魃低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想我呢？” 应龙不知该说什么好，听了一下，又说：“我想你，也是因为父亲想你。他总是对我提起你。他说，在这几个孩子中，最喜欢的就是你。他还说，他舍不得让你离开他。就是嫁人，也不愿意让你嫁到别人家里去。” 女魃扑哧一声笑了，红着脸说道：“哪有不嫁到别人家里去的女孩子？不嫁给别人，难道嫁给自己的兄弟？这成何体统？” 应龙欲言又止。女魃见此情景，早已明白其意，于是又说：“你到妈妈那里去过没有？” 应龙说道：“我一来就去了妈妈那里，给妈妈捎去了父亲的一封信，又陪妈妈坐一会儿，才从妈妈那里过来看你。” 女魃问道：“父亲在信里对妈妈说什么了？”应龙摇头说道：“妈妈没有告诉我。她只是问了我好些事情。”说罢，便低下了头。 女魃感觉应龙话中有话，于是又问：“妈妈问了你哪些事情？” 应龙偷偷看了女魃一眼，低声说道：“妈妈问我喜欢不喜欢你？还问我你对我好不好！” 女魃听到这里，立刻打断了应龙的话，板起面孔对他说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是爸爸妈妈为我做主，也要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你身为兄长，应当胸怀坦荡，举止大方，上敬父母，下爱弟妹，和睦一家，两全其美。哪能只顾自己说话不想别人心情呢？”说罢，便落下泪来。应龙见女魃恼怒，连忙说道：“妹妹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女魃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谁让我这样不听话，如此为难爸爸妈妈呢？” 应龙见话不投机，只好站起身来，说道：“妹妹好生歇着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女魃听罢，连忙说道：“慢走！”遂打开箱子，拿出一件衣服递给应龙，对他说道：“哥哥尚未成家，身边无人照顾。我见你身上的衣服都旧了，就抽空给你做了一件新衣服。不知合适不合适？你穿上试一试！” 应龙手捧衣服，感慨万分地说道：“又让妹妹为我操劳！我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妹妹为我做的？虽然旧了，我却舍不得丢掉！” 女魃笑了一下，说道：“谁让你把旧的丢掉了？纵使你想丢掉，我还不愿意呢！我看你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穿脏了，就把它脱下来放在这里，等我有时间给你洗一洗。你就穿这件新衣服回去吧！”说罢，就走到应龙身边，帮他解开衣带，把旧衣服脱下来，把新衣服穿上去。女魃忙完了，先把应龙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把应龙推到一面铜镜跟前，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应龙只见自己装束一新，又是一番英雄模样。他转过身来，正想感谢女魃几句，女魃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把头靠在他的胸前说道：“哥哥，女魃年幼无知，刚才一番话，可能让你伤心了。好在从小到大，事事都是你让着我。你可不要生我的气呀！”说罢，就恋恋不舍地把应龙送到门前。

应龙离开女魃，心中感到若有所失。他一边走，一边想：“这天下女子，没有一个比得上女魃。她不仅相貌出众，而且心地善良。若是能取女魃为妻，足慰平生之愿。听爸爸妈妈说话的意思，好像有意把女魃许配给自己。只是不知道女魃同意不同意？今天见到女魃，本想探听一下她的想法。可是到头来，也不知道女魃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可如何是好？”应龙越想心里越烦，脚步也不禁越来越沉重，等回到家里，已是掌灯时分了。他先到轩辕那里，讲诉了一下那边家里的情况，然后就回到自己屋里，打算早早地脱衣睡觉。可是，当他触到衣带时，不由得把手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仿佛又看到了女魃。应龙顿时睡意全无。他长叹一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便拉开房门，信步走到了庭院之中。应龙环顾四周，只见花垂枝头，月挂中天。花前月下，唯独自己形影孤单。遂拔出剑来，边舞边唱：“剑光寒兮明月悬，明月悬兮形影单，形影单兮花为伴，花为伴兮君何在，君何在兮寝难安！”忽听有人在树荫底下嘻笑，应龙扬剑一指，大声喝问：“谁在那里？”只见凤曦从树荫底下翩翩而出，应龙连忙抱拳收剑，躬身说道：“不知姨娘到此，失礼了！”凤曦笑着说道：“你父亲见你回来之后神色黯然，特意让我来问问究竟是何缘故？” 应龙听罢，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请姨娘替我禀报父亲，谢谢他的关照。请他不必担忧，早点歇息吧！” 凤曦看了应龙一眼，突然扑嗤一笑，说道“你别瞒着我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想你女魃妹妹，想得睡不着觉了？” 应龙摇头说道：“姨娘说错了！我应龙岂是这般不明事理之人？自从我跟随父亲出来做事，哪有一天不想女魃妹妹？如果总是夜不能寐，怎能尽心尽力伺候父亲？今日之事，实在是另有原因。” 凤曦立刻说道：“今日之事无非只有一个原因。你本想借看望女魃妹妹之机，试探一下她的心意，没想到话不投机，结果不欢而散！” 应龙听罢，连忙问道：“姨娘如何知道得这般详细？难道您当真听到了我们说话不成？” 凤曦接着说道：“我并未听到你们说话。但是看到你这番情景，猜也能猜出几分！” 应龙遂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姨娘已经知道，应龙只好如实奉告。我从小和女魃一起长大。虽然一直以兄妹相称，但是谁都知道，我与她只有兄妹之名，并无兄妹之实。如今我男大当婚，她女大当嫁。我有心娶她为妻，爸爸妈妈好像也有这个意思。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心意。万一哪天爸爸妈妈提起来，让我如何回答？若说同意，女魃会认为我不把她放在眼里。若说不同意，又确实难为了我自己。我正为此事心焦！” 凤曦闻言，手指应龙说道：“亏你从小和女魃一起长大，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的脾气秉性。那女魃虽是女儿之身，却颇有男儿气概，凡事喜欢自作主张，连她的爸爸妈妈都听之任之，你焉能不听之任之？”应龙一听此话，心中更是乱上加乱，连忙问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只能听天由命、毫无办法了？” 凤曦微微一笑，说道：“办法当然有，只是不能如此着急。女魃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怎能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你在试探她，她也在试探你。你想娶她为妻，她却未必认为你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所以，你不要认为一次两次、三言两语，就可以让她答应嫁给你。你应该慢慢地去感动她，让她觉得只有你一个人对她好。时间长了，她自然就会答应你！” 应龙听罢，不由得茅塞顿开，对凤曦说道：“谢谢姨娘指教！应龙知道怎么做了！”

应龙走后，女魃独自坐在窗前，左思右想，心烦意乱。就在这时，螺祖推门进来，女魃连忙起身迎接。螺祖拉着女魃的手一同坐下，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屋里？玄奴和昌仆到哪里去了？” 女魃说道：“刚才应龙来找我，玄嚣和昌意带着她们到花园里玩去了！” 螺祖向窗外看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女魃说道：“也好！她们不在这里，咱们母女两人正好可以说些悄悄话。” 女魃问道：“我听应龙说，父亲让他给您捎来一封信。可是父亲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螺祖点头说道：“不错，我正为此事找你。你年龄渐长，尚未出嫁，难免成为父母的一件心事。我知道你自幼生性倔强，不喜欢别人管你的事情。可是这男婚女嫁乃终身大事，父母帮你拿个主意并不为过吧！” 女魃说道：“母亲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女魃无不悉听教诲！” 螺祖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问问你是否可有意中人？”女魃脸上一红，躲开螺祖的目光，低头说道：“没有！”螺祖见此情景，立刻面露喜色，接着说道：“既然没有，父母为你推荐一个人可好？应龙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他为人忠厚老实，品行端正，更兼聪明伶俐，能说会干，且又身强力壮，年轻英俊。不知你是否满意？” 女魃听罢，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只好说道：“我与应龙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是怎样一个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要说应龙的为人、做事、相貌、身材，其实没有一样不好。只是若要我嫁给他，却又感到并不称心如意。” 螺祖闻言，感到莫名其妙，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女魃说道：“我曾做过一梦。梦中遇到一人。我与此人一见钟情，并且以身相许。我想，一女不嫁二夫。既然我已嫁给别人，又怎能再嫁应龙？” 女魃话未说完，螺祖就笑了起来，她把女魃抱在怀里说道：“我的傻孩子！你时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偶尔思春入梦，亦是人之长情。但是梦中之事，又岂可当真？” 螺祖见女魃不再说话，知她心中另有所思，亦非三言两语可以将她说服，遂站起身来说道：“天色已晚。今天就说到这里，改天再谈。”

女魃送走螺祖，见玄奴和昌仆还不回来，遂独自前去寻找。她沿着一条游廊走到花园里，隐隐约约地看见玄奴和昌仆正坐在一块山石背后说话，于是便悄悄走过去，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只听玄奴对昌仆说道：“你也太不懂得做女人的规矩了！刚才我看见你和昌意藏在草丛里，昌意一只手抱着你，一只手在你身上摸来摸去，你还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一点儿也不觉得害羞！要不是我赶过去把昌意骂走，你们两人还不知道干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呢！” 昌仆立刻说道：“你就知道说我不好，也不想想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本来说好了大家一起到花园里玩，可是走到半路上，你和玄嚣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等我和昌意到了花园，才知道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你和玄嚣玩够了，又跑到这里来假装正经！” 玄奴听罢，气得跺了一下脚，咬牙切齿地说道：“呸！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再不要和我提他了！提起他，我就气得不行！他说有一件好玩意儿要给我看。可是到了他的屋子里，他就把门反锁了，抱住我动手动脚。我狠狠地打了他几下，他才放开手！” 昌仆扑哧一笑，又说：“我这就听不明白了。平时说起玄嚣，你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可是他真要和你好起来，你又不愿意了！这是为什么呢？” 玄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是公子，我是婢女。就算我喜欢他，又能有什么结果呢？难道还能嫁给他不成？与其将来后悔，还不如现在一刀两断！” 昌仆听到此话，顿时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突然伤心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如此说来，我和昌意也没有什么结果了？可是，我已经背着你们和昌意好了很长时间了！我只能嫁给他了！如果不能嫁给他，我只能一死了之！”说罢，就山石背后跑了出来。女魃见此情景，连忙大喝一声：“站住！”玄奴和昌仆见女魃来到面前，立刻面红耳赤，双双跪在地下，齐声说道：“小姐恕罪！”女魃故意板起面孔，装作生气模样说道：“虽然我与你们两人有主仆之分，但是我一直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你们两人。谁知你们两人并不把我放在心上！一个人心里想着玄嚣，另一个人心里想着昌意。我明天就告诉父母，干脆让你们两人伺候别人去吧！” 玄奴听罢，连忙说道：“小姐误会了！我虽然喜欢玄嚣，但是与他并无私情。我愿意终身伺候小姐。如果小姐不要我了，我宁肯死在小姐面前，也绝不再去伺候别人！” 女魃听罢，便面向昌仆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昌仆说道：“我与小姐，主仆之情也。我与昌意，男女之情也。我怎敢因男女之情而忘主仆之情？我和玄奴一样，愿伺候小姐一辈子，至死方休！”于是，女魃伸手把玄奴和昌仆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开个玩笑，你们两人竟然当真起来！就是你们两人想伺候我一辈子，我也不能让你们两人这样做呀！我与你们两人都是女人，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我倒是希望你们两人都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来吧！我这就去帮你们两人讨个公道！”说罢，就拉起玄奴和昌仆的手，带着她们来找玄嚣和昌意。

昌意与昌仆早已偷尝禁果，本想趁今日之机与昌仆再续云雨，没想到让玄奴坏了好事，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一进屋，就见玄嚣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玄嚣见昌意回来了，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玩爽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替你遮人耳目！” 昌意瞪了玄嚣一眼，对他说道：“都怪你！本来已经商量好了。你带玄奴来屋里，我带昌仆去花园。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你就让玄奴回到了花园。结果我什么事情也没做成，倒让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玄嚣听罢，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昌意说道：“你还怪我！我还没有怪你呢！你不是说只要把玄奴抱在怀里，她就会乖乖地听我的话，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可是，我刚刚把她抱在怀里，她就又打又骂。我只好松开了手！” 昌意半信半疑地说道：“不会吧！怎么能这个样子呢？那天，我就是在这个屋子里，刚刚伸手把昌仆抱住，她就躺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了。” 玄嚣见他不信，便挽起袖口，指着一处伤痕说道：“我难道骗你不成？你看，这处伤痕就是被她掐的！别说了，算我倒霉，碰上了一个不好惹的！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她搞到手？别净顾着自己快乐！” 昌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一个好主意。突然，他拍手一笑，对玄嚣说道：“我听说山林里有两种小怪物。一种小怪物长着人脸猫身，名曰魑魅，另一种小怪物长着人脸狐身，名曰魍魉。魑魅的叫声像婴儿啼哭，可以使人神魂颠倒。魍魉的叫声像荡妇狂笑，可以使人鬼迷心窍。只要有人听到魑魅和魍魉的叫声，就会乖乖地来到它们的面前，听任它们的摆布。如果能够把魑魅和魍魉捉来，玄奴不就会乖乖地听你的话了吗？到那个时候，你想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了！” 玄嚣点头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可是，怎样才能把魑魅和魍魉捉来呢？” 昌意笑着说道：“此事不难。魑魅和魍魉最爱喝酒。只要把酒壶打开盖子放在山林里，魑魅和魍魉就会闻到酒香找过来。等到魑魅和魍魉喝醉了，就可以把它们捉起来了。只是此事必须晚上去做。因为，魑魅和魍魉只有在天黑之后才出来活动。”玄嚣闻言大喜，说道：“此时已经天黑，咱们不如说干就干。这就到山林之中去捉魑魅和魍魉！”于是，两人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正在手忙脚乱之中，忽听有人敲门。两人隔着门缝一看，只见女魃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前，玄奴和昌仆低着头站在女魃身后，连忙转身熄灭灯光，说道：“谁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们两人已经睡下了。”说罢，就躺在床上装睡。

女魃见此情景，对玄奴和昌仆说道：“既然他们两人已经睡下，我们就去找妈妈。把今天的事情和她说一下，让她来评评理！” 玄嚣和昌意一听此话，连忙从床上跳下来，一个去点灯，一个去开门，然后一人挽起女魃的一只胳膊，把她拉进屋来，陪着笑脸说道：“我们不知道姐姐来了！还以为是奶娘来了呢！我们两人的奶娘真讨厌，每天晚上都要来查房。来了就说个没完！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好。所以我们两人总是躲着她门！” 女魃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不要把话扯得那么远！”说罢，就把玄奴和昌仆叫进屋里，声色俱厉地问道：“你们对我说一说，他们两人今天下午都对你们做了什么？”话音刚落，玄奴和昌仆就各自掩面而泣。玄嚣连忙走到玄奴跟前说道：“好妹妹，我今天是想逗你玩。没想到把你惹恼了！原谅我这一回吧！下次再不敢了！” 玄奴哭着说道：“呸！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平时逗我玩，我哪次和你恼过？你今天哪里是逗我玩？分明是仗势欺人！”昌意连忙走到昌仆跟前说道：“好妹妹，我和你好了这么长时间。今天这事，本来是你愿意做的。怎么突然指责起我来了？” 一席话，说得玄嚣面红耳赤。昌仆哭着说道：“呸！我什么时候愿意过？只不过不愿意惹你不高兴，所以才勉强顺从了你。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让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一席话，说得昌意无地自容。女魃把玄嚣和昌意叫到面前，问道：“你们两人说说看，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处理？说得好，我就饶了你们两人。说得不好，我就告到父母那里！” 玄嚣和昌意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好姐姐，我们已经知错必改了！你就饶了我们吧！千万不要告到父母那里！” 女魃又问：“既然你们已经知错必改，可知错在哪里？” 玄嚣和昌意又说：“错在年幼无知、不听教诲！” 女魃骂道：“呸！什么年幼无知、不听教诲？分明是心怀鬼胎、明知故犯！”停了一下，女魃面向玄奴和昌仆问道：“你们两人说说看，这事应该怎么办？到底饶不饶他们？” 昌仆说道：“你就饶了昌意吧！这事并非全是昌意的错。我也是一时糊涂。你要是不饶他，我甘愿和他一起受罚！” 昌意一听，连忙对昌仆说道：“谢谢我的好妹妹！你总算为我说句公道话了！就凭这句话，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玄奴余怒未消地说道： “不行！玄嚣不能饶！要罚他！罚他给我赔一千次礼，罚他给我道一万次歉，罚他必须对我好言好语，罚他不能对我动手动脚，罚他不能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罚他还要像以前那样对我好，罚他只准和我好不准和别的女人好，罚他只要和别的女人好就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疼死他！” 玄嚣摸着自己的脑门说道：“哎呀！我的好妹妹！你说得慢一点好不好？你罚我那么多事情，我都记不下来了！” 玄奴瞟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说道：“你插什么嘴？我还没说完呢？如果表现好，就罚这些。如果表现不好，就接着再罚！”说到这里，众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女魃笑着对玄嚣和昌意说道：“看在她们两人对你们的情份上，我就饶了你们这一回。人家真心实意喜欢你们，你们也要真心实意对人家好。再不要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玄嚣和昌意连忙点头称是。

女魃等人走后，昌意对玄嚣说道：“我看，咱们以后不要再和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胡闹了！幸亏这事只有姐姐知道。如果让父母知道了，咱们就闯大祸了！” 玄嚣忿忿不平地说道：“你太没有胆量了！你不是说要帮我把玄奴搞到手吗？你把昌仆搞到手就不想再帮我了？你还有一点儿手足之情吗？想当初，要不是我帮着你想办法，你能把昌仆搞到手吗？” 昌意听罢，不由得涨红了脸，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一直都在帮助你吗？好吧！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玄嚣说道：“你如果有胆量，今天晚上就和我一起去捉魑魅和魍魉。你如果没有胆量，今天晚上就留在家里，我自己去。” 昌意说道：“这算什么？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说罢，两人便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家门，来到一片山林之中。此时将近午夜。只见四周月明风清，万籁俱静。两人找到一块空地，将两壶酒打开盖子放在那里，便在旁边的树丛里躲藏起来。不一会儿，一只长着人脸猫身的魑魅就跑了过来。它先趴在酒壶边上闻了闻，又在空地周围张望了一番，便转身喊道：“来吧！这里没有人，只有两壶酒！”话音刚落，又有一只长着人脸狐身的魍魉跑了过来。它警惕地对魑魅说道：“还是小心一点儿好！你忘了上次，因为喝醉了酒，差点让人捉到。要不是咱们跑得快，早就没命了！” 魑魅说道：“哎呀！你别说那么多了！我可馋死了！一闻到酒香，我就走不动路了。”说罢，就捧起酒壶喝了起来。魍魉说道：“喝归喝，咱们相互提醒着，适可而止。千万别喝醉了！” 说罢，也捧起酒壶喝了起来。魑魅和魍魉只顾喝酒，哪里还有功夫再说话？只见它们三下五除二，两壶酒就被喝得一滴不剩。魑魅和魍魉摇了摇酒壶，见再也倒不出酒来了，就把酒壶仍在一边，拉着手在空地上跳起舞来，边跳边唱：“小小怪物，小小怪物，一只名叫魑魅，一只名叫魍魉，一个像人又像猫，一个像人又像狐，天黑来到山林里，叫声像笑又像哭，只要美酒喝一壶，又唱歌来又跳舞。”唱罢，两手一松，倒在地上酣睡起来。玄嚣和昌意见此情景，连忙跑上前去。一人用绳子把魑魅捆了个四脚朝天，一人用绳子把魍魉捆了个四脚朝天。玄嚣对昌意说道：“咱们这就试一试！看看它们的叫声倒底灵不灵？如果灵，玄奴和昌仆就会应声而来。乖乖地听我们两人的摆布了！我们两人就可以在这山林之中风流一场了！”说罢，就狠狠地踢了魑魅一脚。魑魅微微睁开眼睛，问道：“谁呀？我睡得好好的。你踢我干什么？真讨厌！” 说着，就要闭上眼睛睡去。玄嚣立刻挥起拳头向魑魅脸上打了一拳，打得魑魅鼻血飞溅。魑魅疼得大叫一声，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它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大声喊叫：“不好了！我们上当受骗了！我们被人抓起来了！我们没命了！”这时，魍魉也被昌意连踢带打弄醒了。它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玄嚣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两个听着，现在就给我好好叫。哪个不叫，我就打死哪个！” 魍魉说道：“老爷，我们不敢叫呀！这山林之中有一只长着人脸熊身浑身红毛的怪兽，名曰猩猩。它专门以魑魅和魍魉为食。只要听到魑魅和魍魉的叫声，就会跑来把我们吃掉。所以，我们一叫，就离死不远了。人们只知道我们的叫声会害人。其实，我们的叫声不仅害人而且害己。” 玄嚣听罢，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指着魍魉说道：“胡说！死到临头，你还编出一篇谎话来骗我。我看不打你是不会叫的！我非活活打死你不可！”说着，就扬起树枝狠狠抽打魍魉。打完魍魉，又接着打魑魅。打得魑魅和魍魉满地乱滚。魑魅和魍魉疼得受不了，只好拼命叫了起来。叫声一起，整个山林立刻袭来一阵阴风，树叶随着阴风纷纷落下。昌意见此情景，立刻对玄嚣大喊一声：“赶快捂住耳朵！”话音未落，玄嚣和昌意就不约而同地倒在了地上。正是：害人未成先害己，心存淫欲必伤身。欲知玄嚣和昌意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