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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没有对手,弹琴没有知音,周末对我又是一种考验。我不想让工作连续十四天,哪怕用无聊把它斩断。
电视上的俄罗斯方块,我击败了CPU排到了第一站,再该找点什么来干呢?
有点RAP?不,只是一种无聊与无奈。在房间闷了一上午,出门觅食,看到远山,忽然有了主意。
爬山,是我的一大爱好。在厦门,但凡看得到的山,不管有名无名,我都踏了个遍。缙云,号称八山一水一分田,四面皆山。无论在何处,闭上眼睛走上十几分钟,就一定会走到山脚下。我的住处也不例外。
挎上摄影包,拿上一瓶水,跑步下楼。刚出门没几步,一颗雨滴就敲在我的头上,我赶紧折返回来,带上雨伞,我淋点雨不打紧,可别委屈了我的α350。
再出门来,又是艳阳高照。梅雨时节刚过,老天依然爱开玩笑。我才不会上当,在午后的阳光下开始我一个人的旅行。
不远处是金丽温高速,把一片村子分为两半,外面的叫外孙村,里面靠山的叫内孙村。我第一次看到外孙村牌子的时候,直好笑,后来才发现这里好笑的村名多着呢!
来到内孙村,只有不到十分钟。村口两颗大树特别引人注目,都挂着牌子,一颗是青冈,130年;另一颗是樟树,300年树龄!树中间一个大洞,洞里藏一两个人都没问题——从磨光的洞口看得出来,不知有多少小孩在这里捉过迷藏。
一条100米的水泥小路就把内孙村给穿过了,忽然一片开朗,一片绿油油的庄稼铺在眼前,而再往前,就是如屏障一般的墨绿色的山峦。
走上田埂,开始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水泥和混凝土的世界。我穿着凉鞋,休闲短裤和T恤,全身都在感受这浓烈的乡土气息。太熟悉了,这新翻的泥土,这清幽的秧苗,闭上眼睛,就能唤醒我潜伏二十多年的童年的回忆。
这里什么都种,有刚下秧的稻田,有快成熟的玉米地,这一块是花生,那一片是荸荠,还有西瓜、南瓜、芋头、茄子。水沟里流淌着欢快的溪水,浓密的水草下面,一定躲藏着几条小鱼。
我忽然感觉兴奋,感觉轻松,尽管午后的阳光还要和我作对,把我的汗水大把大把地逼出来,浸透我的T恤。我想它一定很得意,下雨没淋着我,这下让我自己湿透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在爬山了,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把我诱向山的深处,激起我基因中潜藏的冲动。
路越来越陡,不由我不全神贯注。四周很静,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不时的滚滚雷声。汗水自发梢滴下,又掉进脖子,带来一丝清凉。
山坡忽然变缓,前面开阔起来,到山顶了?抹了一把被汗水迷离的双眼,原来这只是小半山腰,一小片缓坡而已。不过面前这一片雪白的野菊花倒是让我眼前一亮,这么密集地簇拥在一起,足有一亩地,一定是有人特意种的。果不其然,旁边不远处那颗大树后面露出一排土墙房子,在山腰树荫中显得那么宁静。
门扣着,没有锁,墙边整整齐齐码着木柴,几株美人蕉扬起娇艳的花朵,似乎在代主人欢迎我这不速之客。满地是红红的果子,抬头一看,原来是杨梅,密密麻麻结满了鲜红、墨紫、或者碧绿的杨梅,我忍不住那鲜艳的诱惑,摘了一颗最红的杨梅放在嘴里。那个酸啊!不由让我皱紧了眉头,不过,酸得过瘾,还是把它吃了个干干净净。有人说,杨梅就像女人,最娇艳的时候只适合观赏,只有成熟到发紫,才会带给你蜜一般的体验。
旁边还有一棵李子树,也是密密麻麻青色的果子。黄毛丫头,我忽然冒出这么个词,扭头继续向山上走去。
或许午后这闷热的天气,让所有的生灵都想跑出来透透气。我一路上碰到好几条蛇,都是一尺来长的小蛇,见到我,赶紧从路上溜进草丛。有的还算机灵,有一条可就太笨了,竟然慌里慌张地在斜坡上打了个滚,一定是出生还不久的baby蛇,逗得我傻笑起来。
深山里,一个人的笑声特显孤独,当然也显得傻。我可不管,我闻得到自然的气息,我也要把我的灵魂放归自然。
终于下起雨来了,我撑起了雨伞——不是为我,我已经全身湿透。继续往上爬吧,只要前面还有更高的山,我就要往上爬,我要把缙云所有的山全部踩在脚下。
雨忽停忽下,想必是见我过于孤单,就用它特有的节奏,和着雷声,为我伴行。我把伞偏到一边,让半个身子沐浴在密集的雨线之中,冲刷身上汗水的盐分。那清凉通透的感觉,真是爽极了!
GOLF,城里人对绿色、氧气、阳光和友情的追求,就寄托在郊外人工护养的草坪当中。自从离开厦门,两年半以来,我只在东莞和朋友打过一场。刚才说什么来着?“城里人”?难道潜意识中我已经把自己当作了乡下人?抑或是山里人?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乡里人,现在就是山里人。而且,真正的阳光、空气、绿色、友情不就是在这山里吗?That’s My Golf!
路,越来越陡,也越来越窄,淹没在越来越浓密的长草中,两只脚交替向前踏着,坚定不移,或许惊扰了另一家蛇,或许踩中了一只纳凉的旱蚂蟥,我的双脚依然那么坚定。满山的浓绿给了我希望,清新的空气给了我能量,我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但双脚坚定地前行着。
又是一个缓坡,这次终于是山顶了,不过,这个山顶不是最高的,和对面那座山相比,这边只能算山脚。两山之间,是深幽的峡谷,为长草灌木遮挡,不知其深几许。
忽然发现山顶有一座房子,不过没有房顶,只是残垣败壁,夯筑的土墙,无声地矗立在杉林的环绕之中。这里曾经是谁的家园?什么时候建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里遗落着谁的童年?又埋藏着多少的秘密?我走进条石搭建的房门,满脑子的问号。这里没有答案,只有满屋的青草,和四周环绕的忠实的杉林。
雨越下越大,再往前行,就该是下山,就该是永康的地界了。我用一声长啸告别这次孤独的旅行,没有回音,大山用厚重的绿色包容了我的一切。
陡峭狭窄的山路已经开始流淌雨水,连同草叶上滚落的雨珠,让我的双脚一直浸在清凉之中。得意之间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仔细一看,吓出一声冷汗,原来这条窄路竟然是在悬崖边上,刚才要是摔下去,那柔嫩的青草一定无法支撑我这七十多公斤的躯体——那我就要直奔山涧了。
山涧的溪水已经很多了,声音欢快透亮,显示它并没有恶意。我的全身湿透,摄影包透湿。今天光顾爬山,还有胡思乱想去了,拍得很少。不过,美景装在心里,可以随时回放,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