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2009年里,最忙碌的一个月。筹备了半年的作品,终于要开花结果。
我是个追求完美到无可救药的人,对于独立制作的第一份作品,更是无比认真。千挑万选选中了这部稿子,逼着小煌牺牲假期日夜赶工写完,又折磨她不断修改。对于稿件,我不断有新的念头冒出来,日胜一日地吹毛求疵。我一边不停给煌瑛提出更苛刻的要求,一边深深惶恐这样下去会没有人肯再与我合作。
许多次我反省自己是否对己对人都过于严苛,提出的要求是否脱离实际,所幸煌瑛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总能在我即将动摇妥协对她说“算了,就这样吧”之前,出色地完成任务,发来令我惊喜的修改稿,总是出人意料地好。最终定稿,她征服了我这个挑剔的编辑,对于文本质量,我非常满意。
我喜欢煌瑛,因为她一样追求完美,对自己认真,能不断超越自己给编辑惊喜的作者。也许正是因为彼此的欣赏与信任,促成我们的合作。她肯将三年的心血交付给我这个新手来操作,我也全力以赴要将这部作品做好。我是个对自己有要求,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我想,我不会让那些与我合作的人,后悔他们的选择。
做一本书需要很多工序,我小心谨慎地在每一个环节向身边的行家们请教,文案、开本、设计、纸张……一次又一次推翻自己,一次又一次跑书店书摊,去看各种书如何摆放,去学别人的文案,去掂量每种纸每本书的重量,去量其他书的厚度,去体会每本书的手感和视觉效果,终于折磨自己到旧疾复发。所幸,我还不算太笨,我能感觉到自己一次次做得更好。即便书出来后,它仍然不完美,但已能清楚地体现我对这本书的全部设想。还有书上未能表达的,在后续的营销中继续来做。毕竟,完成一本书的形态,只是第一步。
我发现自己做事的一个优点,就是善于将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分解,然后一步一步,百折不挠,最终能全部实现自己的想法。回头来看,基本上我想做的事,全部都做到了。
10月19日,我正为新书忙碌时,突然接到命令,让我立即上京参加一个编辑大赛。虽然事发突然毫无准备,但想到可以见到煌瑛和一些朋友,我鼓起勇气去了。10月23日,从考场出来后,我给她发了短信:我即将于下午莅临贵校参观宿舍,请做好迎接准备。 小煌回道:我好激动啊,我马上洒扫焚香沐浴更衣。
本打算直奔她的学校,但两个媒体的朋友来访,只得陪同吃饭。当然,一顿饭说来说去的话题,也还是为了这本书。
吃饭之后,我打车直奔小煌的学校。在校门口给她发了短信,等待她出来迎接,我一边打量着校园环境,一边想着小煌会从哪条路冒出来,忽然又有些紧张,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会一眼认出她。
当小煌出现时,我一眼看见了她,她向我挥手奔跑过来,我迎上去热烈地拥抱。我穿着薄薄的毛衣裙子,她穿着厚厚的皮袄,仿佛穿越自不同的季节。她解释,宿舍不向阳,北京的气候,一到下午就寒冷。
我看清她的脸后一声惊呼:“你的脸上怎么冒了这么多痘痘?”小煌以前光洁的额头上,竟布满了痘痘。她说:“赶稿子赶的。”原来,暑期她被我逼着赶稿,深圳天气湿热,又急火攻心,就差点毁容了。我很惭愧,只得默然。
我们携手穿越一座楼去她宿舍,小煌向我抱怨学校正在搞建设,嘈杂,灰尘漫天,更主要的原因是拆掉了一座令她怀旧的楼。我微笑听着,到了宿舍楼前,博士的生活环境好得令我再次惊呼。很漂亮干净的大楼,好几座宽敞的电梯,光可鉴人的地面,管理严格的物业,一楼似乎还有咖啡茶座。
女博士们的宿舍门前各自挂了雅致又个性的布帘,小煌的帘子是啥我忘了。进了宿舍,看到她在QQ空间里炫耀过的插花,还有盆景,我激动地想,终于看到活的了。
小煌的宿舍整洁雅致,她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好孩子,将来也会是个不错的小妇人。书架上的书都细致地包了封皮,衣柜上贴着千奇百怪又组合得漂亮的装饰画,椅子上铺了布艺坐垫,房间里遍布植物、盆景、插花,床上吊着一些可爱的小挂件,书桌上有玻璃缸装着雨花石,屋子里还有一些充满童趣的毛茸茸小布偶,小煌还给它们系着丝巾。在很多个悠闲的下午,小煌和它们一起在电脑里看电影,为它们拍照。我只认识兔子扑雷,还有几位的名字忘了。
硕大气派的电脑显示器上方,贴着小煌的全家福。以前听小煌讲到她爸爸,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有魏晋风骨的白衣秀士,这次见到照片,感觉却截然不同,竟有枭雄气质,十分像《橘子红了》里的老爷寇振海。小煌与妈妈很像,走在一起会让人误认为姐妹花。
我一一鉴定了她的书籍、玩偶、贴画、收藏、摆设、植物、雨花石,吃过了长了黑斑的香蕉和她家乡特产红枣,拒绝了会令我胃疼的橘子柚子,喝了她泡的茶,到阳台上凭栏远眺,俯瞰京城的楼群和芸芸众生,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美好。
我表达了我的羡慕,小煌微微叹息,说要是博士津贴再多点就好了。我勃然大怒,严肃地批评她:“你又没为国家做贡献,足够了。”太过分了,有人每天吃饭睡觉看碟聊天,不上课,竟然还有津贴拿,真令人生气。小煌诚恳地接受了我的批评,说博士生涯会令她一生怀念。
随后,我浏览了她电脑里五花八门的收藏,闲聊了几个钟头,小煌要请我去吃山西菜,我制止了她,叫来我妹妹妹夫买单。临走前,我想带走她的“小二黑”(记满了她这几年来灵感突发时写下的《步天歌》句子和片段)珍藏,被她拒绝。她的理由是,这个本子还没写完,还可以继续用。这个吝啬的家伙!!!我丧失了收藏第一手资料的机会。
我们到了校门口,等待我妹妹妹夫。据后来我妹妹转述,妹夫当时问,怎么才能找到她们呢?我妹妹毫不犹豫地说:“你若看到这校园里最漂亮的两个女人,一定就是我姐和煌瑛!”而我当时正对煌瑛说:“看到了吧,那个迎面蹒跚走来的小胖妹,就是我妹妹。”
煌瑛带我们去山西菜馆,人家竟拒绝接待我们,只得又打车去东北菜馆,里面到处是布满大花的被单,使我想起了《黑道风云20年》的封面。我们四人在“二丫家”包厢吃饭,豪爽的山东妹夫点了满桌子菜,可惜我中午吃涮羊肉吃得太饱。
他们三人是校友,第一次见面,也有共同话题,好在我妹妹善解人意,不断地把话题转过来吹捧她姐。于是在自我吹捧和互相吹捧中,基本做到了宾主尽欢。在席间,我们三人对小煌的就业城市发表了意见,都一致建议她来有山有水适宜生活的武汉,我不遗余力地介绍武汉多么多么好,自我感觉像政府专程派去招商引资吸纳人才的女干部。
饭后妹妹妹夫回家,我随煌瑛回宿舍拿书,我们携手走在校园里,畅谈了各自过去的十年理想,我们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划,实现了十年前定下的目标,现在,要为新的十年,制订新的目标。
拿了书后,小煌送我到车站,依依惜别。在车上,妹妹发来一条短信,说:“煌瑛改变了我以往对博士的印象。”我问:“以往啥印象?”她说:“迂腐,不通人情世故。”我没有驳斥她,心想,那些高智商高情商的博士们,咋都让我碰上了呢?
这次见煌瑛给妹妹留下的后遗症是,几天后,她担忧地问我:“姐姐,我发现你结交的朋友,都是积极上进的人,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肯定不会理我吧?”
2008年夏,我曾与小煌见过一面,第二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几天后,在回武汉的火车上,小煌发短信告诉我,她为这次会晤专程作文纪念。我激动地一下火车忙开电脑看她博客,会晤记写得文采飞扬,谁知,竟然又是个坑。
连写日记都写成坑的人,真罕见,算啦,反正那文我也不打算拿去出版,也懒得催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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