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期癌症病患的回忆录3。笨笨那只狗
(2009-08-29 10: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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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笨笨那只狗
我有个很要好的同学,无所不谈。她的名字像她的心情很“秋”,是少女多情吗?许多人与人看来简单的事物,在她看来,棘手而且麻烦。我通常扮演“资源回收桶”,聆听她和网球社员的喜乐,聆听她和室友的猜忌和谅解,聆听她的人生……。
在高三毕旅途中,她在沙滩瘫坐,哭成泪人。我问她。她说他们不了解…。不了解什么,不了解的事太多了,我们班上成天趴着睡觉的同学,晚上生龙活虎地飙车结党,还招惹太保挟刀来学校报仇,还好被警卫半路拦截了。我真的不了解。老是听说同学遭勒索保护费,老天叫我给他平安渡过。
室友在宿舍掉了钱,偏偏我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有一件事发生了,令我觉得不安什么痛楚。在上课的时候,临海的大草场空荡荡地传来两声巨响。“砰!”
“砰!”
猎狗大队来捕捉流浪狗,小奔奔还活着吗?
小奔奔是从学校捉来的初生小狗,那天喵喵把牠引了进来,正好为房东看门。开始的两天,奔奔不习惯,夜里总是狂吠。“奔奔”是卡通片里一只会说话的可爱小车的名字,我们总喜欢念成“笨笨”。“笨笨”。“笨笨”。伸出舌头,摆着尾巴,棕色的短毛,像只俊俏的王子。可是笨笨是女生。
我的中学回忆是一由幢房子、乒乓桌、小笨笨以及许多笑声组成的。如果笑声是一首交响乐,笨笨是间中的鼓声。
笨笨由小女生变成具有母性的妈妈,经历一段叛逆期:跷家、鬼混。不好好尽守看门,溜到外撒野,带着伤口及跳蚤回来。喵喵气得拖着牠硬给牠洗澡、敷伤、撒跳蚤粉,外加一条铁链拴住。笨笨的演技常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装得一副可怜模样,很快地有人自动帮牠解开。于是牠又钻出去,伤了累了悄悄钻回来小窝。
笨笨在屋子的角落,挖个大洞。小小笨笨可爱地睡着,我们稍微靠近便露出狼似的尖牙,彷佛箭在弦上,随时准备攻击。我们使了小伎俩,把小小笨笨移到安全之处,给牠们温暖的窝,笨笨一只一只衔回小洞,我们一只一只搬出来,几次之后,笨笨妥协了(也许开始信任我们了)。
洞里死了两只,洞外也有一只受寒死了。毛绒绒小生命像是瑟缩而卷曲的僵硬,微闭着双眼。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尸体,感觉很奇怪,很恐怖,有一股颤栗打从心底深处冷上来。忘了有没有去触摸,只记得佳佳轻松地说:“死了。”然后扔进垃圾筒。扑通!
“扑通!”垃圾筒像一个神秘而深幽的棺木,吸走所有的生命。愿小小笨笨来生投胎不被拥挤窒息而死。
后来租约到了,房东不再续约,大伙各散,离开城堡。小奔奔无家可归流浪在外。有几次路上,牠打着我猛追,我拼命地躲闪,我能带牠到何处?我也只是寄人篱下的游子。
再遇到笨笨,牠瘸了。一拐一拐地流浪,像失忆的游民,在人群穿梭,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奔奔”我轻唤着,牠已经歇下记忆的烙印,没有名字,没有身分,不再回头。也许这就叫着自由吧!
枪声之后,再也没见到奔奔。后来我便毕业了,现在(以狗的年龄计算)也许正奔往来生吧!
真的有来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