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们家里经常凭空传来磨牙拉丝的声音。

　　起初以为是老电视机残喘发出的救求声。

　　但是，大白天里，我们各忙各的事，电视机没开，那高频率的声音有规律的传出来。说有规律又不尽然，只能说是有节奏感。

　　原来是没什么察觉到的。

　　只是天气太热了，热得人有些心烦气躁，而这声音突然间密集而来，从早到晚几乎是不曾歇息，让人不能专心，影响工作进度。

　　我一度以为是不是电风扇在作怪，靠过去听，风叶在打转，嘎啦嘎啦地。

　　电脑微微发热，我猜想是不是硬盘转得太多太快，探针刮在上面发出拉丝的声音。低头倾听，CPU烫手，但是频率也不对。

　　我等着等着，声音不见了。隔了一会儿又出现。

　　我走到总电箱旁等待，猜想是不是里面的铜丝磨擦发热，发出古怪的声音。

　　我等着等着，声音出来了，却像是在客厅的异度空间中，似在左边又在右边，似在空气中又裹在墙里。实在是不好说，也说不明。

　　我一度怀疑是不是邻居养了金鱼，鱼缸打汽泵发出古怪的声响。

　　为了赶工作的进度，只好暂且搁置不理会声音的骚扰。

　　终于在某个夜里。

　　趁着夜阑人静，全家都入睡时，我便一件一件的检查。

　　为什么选在晚上？

　　只能说心血来潮。

　　我从电视机到桌子厨柜小盒子。

　　当我正要翻找光盘盒时，突然声音消失了。我竖起耳朵四处搜寻，怎么也听不到那声音。

　　我以为那声音被我的举动吓着了，不敢冒出声来。也许晚了声音也该休息了。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那种磨牙拉丝的声音。一点都没有。

　　这事和蜈蚣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晓得。

　　只是隔天妈妈说了前一晚的故事。

　　妈妈说她正要上洗手间然后就寝，怎知道地板里躺着一只大蜈蚣，吓得她大叫一声，拿起盛水勺猛地砸，把蜈蚣砸得稀巴烂。

　　这蜈蚣有多大只呀？

　　妈妈伸出尾指说有这么粗，食指那么长，还摇头摆尾呢。

　　妈妈问我：“你没有听到吗？”

　　“什么时候的事？”我狐疑。

　　就全家都上楼，留下我一人在客厅独自搜索声音的时候。

　　我看我必需把事情倒带到那个心血来潮的夜晚，当我正要翻找光盘盒子的时候──

　　我想我是听到了妈妈霎那的叫声。

　　然后她把蜈蚣打得稀巴烂。

　　然后我再也没有听见磨牙拉丝的声音了。

　　我坐在客厅沙发，抬起头向天花板发呆。越过天花板就是爸爸妈妈的睡房。

　　我抬头的地方正是小小的洗手间的位置。

　　而那里曾经有一只蜈蚣，发出的超高频率的声音穿过了地板传到了客厅。牠的声音从和缓有规律变成不安而频密，间接影响了我的思绪。

　　我想不通一件事情。

　　我问妈妈：“蜈蚣会发出声音吗？”

　　妈妈斩钉截铁回答不会。

　　这下我可胡涂了。

　　难道这几天扰乱我思绪的声音是我突发奇想出来的吗？

　　不然的话，要如何解释我听到的声音呢？

　　蜈蚣真的不会发出声音吗？

　　如果会，又会是什么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