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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宗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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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像造男造女。”(So God created man in his own image, in the image of God created he him; male and female created he them.创世纪1:27)在西方浩如烟海的的艺术造型中,基督的形象无处不笼罩在整个西方的绘画和雕塑形象中,正如《旧约》中所提到的,人的形象就是神的形象。先越过整个辉煌的古希腊古罗马艺术时期,直接进入被人们如同常识一般记忆的暗淡的中世纪。基督的形象就是一切形象,一切艺术都是为了表达基督的临在,独一神的临在使其他神祈的形象退出了整个欧洲大陆。基督的形象尽管依然是人的形象为基础,但是他不再鲜活、饱满、丰腴、生动,不再因循几何的透视原则,也失去了由整个古希腊古罗马建立起来的艺术传统,一切都背道而驰。于是人们说灰暗的中世纪。然而恰恰是那些干瘪的、枯瘦的、单线条的、毫无生气的、缺乏体量感、不再有质感的形象,过分简约的线条、色块的拼接,没有明暗的对比和光线对造像的影响,都是基督的形象。如果不了解整个中世纪关于基督的也是关于人的绘画形象,无论如何也不会理解整个文艺复兴之所以辉煌的原因所在。
在《基督形象的艺术神学》一书中,作者亨利克·菲弗(Heinrich Pfeiffer)指出了植根于基督教神学的艺术。正是从基督教的教义出发才有可能窥探到这种艺术形象的根源所在,从而避免那些想当然的结论和武断的看法。在基督教教义中寻找关于基督形象的描述,最终将焦点聚集在《旧约》的那句话上:神对摩西说,我是我所是。(And God said unto Moses, I AM THAT I AM.出埃及记3:14)就不难理解基督教中神的形象是本禁止描绘的。神没有我们所能看见的形象,这样对基督的描绘也必然遵循这样的原则,这也就能够理解基督教中对圣像造像运动的排斥。然而,人们依然在对基督进行着不间断地描绘,用图画将他所有的神迹固定下来,占据一定的空间。绘画改变了基督的形式,他不仅仅是言说,也是可视的,然而这种可视性从一开始就带有深刻的象征形式。例如鱼和善良的牧羊人表示基督,鸽子表示圣灵,孔雀代表永恒,心象征博爱等等。画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试图用新的手法来表现抽象的灵魂和对宗教的虔诚,而不在乎所画的形象是否真实生动,故有的作品显得抽象,古怪,不够自然和谐。
这就涉及到了语言与图像的深层关系,对基督的描绘并非构画出一个标准的基督的形象,让人们确认;更不是为了展示作者的技法。对基督的描绘是在进行一种转化——从圣言转向圣像。这个过程是虔诚的,是与神同在的,也是求神恩典的过程。这是一个宗教过程。它使得神的言语开始物质化,占据一定的空间,被凝固,更为持久。当语言具有图像的外形的时候,语言自身的不确定性,被图画改变;同时,这些关于基督的图画也丝毫不离弃经文的言说,使得图画同时也具有了语言的内在性,并作为图画的灵魂而存在。这就说明了为了表达圣言,图像中的人物、动作、器物、环境、场所都以其象征的意味存在的,而是不真实的存在,或者说绘画者故意回避了这种真实再现的写实的手法。如此,表面上所显现的形象与日常经验的形象有巨大的差距,因为使人们不停留在图像自身,而是经由这个图像,而到达它所指向的意义所在。这个图像为言说拓展了空间,具有视觉特性,并保持了相当的持久性,如同一扇门,聆听圣言的人,穿越它,聆听它。如此,回到《旧约》中,当下即可发现,言说在基督教中的重要意义。“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And God said, 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re was light.创世纪1:3)神用7天创造了世界,仅仅是“说”。Words在基督教中就意味着力量、神迹、权力。对言说的崇拜也必然使得这些为了言说而具有的绘画作品仅仅停留在对Words的象征上。于是指向神的图像不是神,仅仅是符号,是隐喻,是另一种言说。正如亨利克·菲弗所言:“人被创造是为了做天主的肖像……当天主的话语在某个人中产生影响时,这个人就成为天主的肖像,在这个人中,天主有力的运作便成为可见的。……不是看见天主,而是让自己浸入天主的话语,去体验天主。不许造像的禁令则意味着一种深入内心的邀请,一种植根于尽可能深地倾听天主圣言的生活。[i]”
其中比较典型的如拜占庭的艺术。由于东正教思想的控制,拜占庭艺术形成了一套严格的程式化的艺术形式,艺术形象显得刻板、威严而富有永恒的精神力量。更有说服力的是教堂建筑。它在中世纪形成了固定的格式及系统,为了能更好地宣传神权思想与禁欲主义,十字形圆穹教堂在十一、十二世纪趋成熟,五个穹隆顶的教堂成为最完美的体现基督教思想的建筑形式,外形匀称,主次分别,丰富和谐,中间最高的穹隆突出王权和宗教统一的思想,内部装饰所严格遵守的体系是:耶稣与帝君被同样描绘在主穹隆位置,四天使守四方,福音传道在两边,其它墙面是圣徒的故事;祭坛宝座上是圣母,下面试教会长者圣餐的场面,整个组成一个金字塔形,直到最顶点是基督的巨大形体,表示坚定不移的宗教秩序。教堂的镶嵌画都带有很强的装饰性,人物被不成比例的拉长,但显得非常肃穆、庄严,色彩和明暗变化被提炼到最纯粹、最简洁的程度,丝毫不强调立体感,人们面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抽象的精神符号。[ii]这就是基督形象在中世纪时期的主要特点。中世纪基督的形象以象征和符号化为主要表现的方式,绘画仅仅是另一种言说,其象征的表意性远远大于经验世界中对外物所感知到的内容。也因为这样严格的控制,强调秩序,缺乏或者说排斥创造性,排斥日常现实经验的感知,致使整个中世纪的艺术一直以来被人诟病,它限制了艺术的自由,并将其牢牢的控制在宗教神权的统治下,那些为教会服务的艺术家们无非就是一群匠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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