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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西伯利亚的寒流,我终于在上海停了下来,等待它最后的袭击,大雨滂沱,突然间从零上20度掉到了几乎零度,这还是天气吗?回头一想,我离开呼和浩特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无需棉衣就能上街,等我到了北京,更是好天气,一件衬衫就可以了,我以为已经到了夏天,打电话回家,妈妈说下雪了,是大雪,还有风,我知道那将会是多冷,风夹着雪就和刀子一样,我不在,我在温暖如春的北京,零上18度。
转站到了上海,打电话回家,乐乐说北京也下雪了,很冷,因为有风,我知道北京的风和呼和的风同属一个家族,硬,以为是固体在空中移动,然后砸在每一个行人身上变成碎片,如同海浪砸在岩石上,瞬间它又成为一块巨大的固体,继续移动。好吧,我在上海说就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我不在。
上海的雨有些急,没想到上海还有这么大粒的水珠从天上掉下来。好了,很快就过去了,然后是阴天,然后是风。当那些坚硬的风从遥远的北方一路吹来,经过那么多沟沟坎坎,就是一块岩石也变得圆润多了,风虽然大,但是很柔软,从你身边包裹着过去,不伤害你,也不在你身上硬碰硬的摔个粉碎,一阵子有风,一阵子没有,上海是个温柔的地方,从那些风就能看出来。
可是,冷啊。你关上门,风从门缝里进来,在你耳边吹,细细软软的,冰凉,从脖子里钻进去,从指甲缝里转进去。外面没有什么人,大家裹着羽绒服,抱着肩,缩着脖子,上街的人们想变成一只乌龟,没有缝隙的乌龟。那些柔软的风大片的从面前来,从背后来,贴在衣服上,钻进皮肤,比那些细小的羽绒还要细,比针尖还要坚硬,戳进白花花的骨头,还要再进一步,即使逃回了家,你仍然要全副武装,甚至要更加注意,裹上棉被,或者打开一些电器,手里抱着一杯热水,不断的喝进肚子里。那一节一节的冰冷的骨头,依然冰冷。
上海是个女人们得逞的地方,那些受过伤的女人,那些常常泪水盈盈的女人,柔弱的女人,叹气的女人,不甘心的女人,决不独当一面的女人,站在,哦不,伏在男人背后的女人,说着古老的上海话的女人,把上海话说成秘密的女人,结盟的女人,孤单的女人,自恋的女人,撒娇的女人,病弱的女人,被上海的风吹过,自己也变成风,吹过男人,北方来的男人,哦,骠悍的男人,尤其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