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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博客上论战
(2006-04-27 00:39:25)今天看了好些人为了“思想是不是应该有规则”的问题辩了个脸红脖子粗，我细细看了几个人的观点，老实说根本就没说在一个事儿上。其实早先我看了一个qd的人的留言，觉得他说得很清楚了，应该没人为这个再论了，也就没再回应。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再老实一点说，我很反对城成和寒七的观点，在这个问题上，这两个人总是在强调要成为大师，要有自己的思想，要冲破规则，乍听上去，还挺有理。我倒要问问了，什么是自己的思想，什么是规则，什么样的人成为大师了？
康德、黑格尔是大师吧，他们总结的方法论共同结束了一个时代，那是多么完善的体系，没有先前的训练，没有对早先哲人学术的了解，根本不可想象。作学术，目的不是要成为大师，不是要有自己新的想法，而是先把问题提出来，说清楚。一个一个地说清楚，能不能成为大师，不是个人有意识能够决定的。有条框就是翻译家？这个逻辑如果成立，那么反过来就是，没条框就是大师，那大师也太容易了吧。而且想象力再丰富也受到这些框架的限制，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幻想有外星生物，长8个鼻子4个眼，到底也还是鼻子眼睛，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不用肺呼吸是什么状态。所以大师对框架的了解即对它的反思，而反思是有目的的反思，有框架的反思，这样才有可能在框架之外思考。而不是有些人那样，自己以为很不同，很有想法，其实不过坐井观天，那点想法不但早有人想过，而且甚至实践过；不但没有突破框架，甚至还没触及万一。所以把框架说成对成为大师的束缚，正是那些都没摸着边的人的幻想。生怕自己被束缚了，跟大众一样了，没有特点了；其实本来就是大众，本来就没有特点。
再说，凡高、莫奈、毕加索都是大师吧，他们的画很抽象，用专业一点的表达是，他们在绘画上以表现人对事物主观感受为主，而不再满足于事物外在形象的逼真。但是，他们没有人的基本功有毛病，他们不是不能画得像，而是觉得外在的形似无法满足人对事物的真实感受。他们所有的变形都是在能够完成基本素描和色彩的基础上的，不是空穴来风。但是现在一个人自觉的绘画感觉好，一上来就乱抹，以为就大师了，最后连基本的几何图形都画不像，这到底是谁错了？即便是想成为大师的想法不错，即便是真的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基本功还没弄明白，就又哭又叫又割耳朵，那也成不了大师。
就算是我们说中国泱泱大国，空前需要大师，需要新想法，也不能一概否定学者的作用。合着就贝多芬、莫扎特是音乐家，有建树？我们说现在我们自己只有演奏家，钢琴弹得好，也只是个演奏家，永远成不了大事，永远只能跟从别人，没有自己的创新。哪个音乐家不是好的演奏家？合着因为需要音乐家，就限制演奏家的出现。因为按乐谱弹，尤其是按大师已经写好的乐谱弹，就受到了先人的限制，就只可能成为一个好的演奏家，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就都别弹琴了！我就纳闷了，这世界上哪儿那么多一步登天的事儿，哪儿那么多让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料的成什么器的美事？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连一个好的演奏家都不是，我们是不是还要有音乐，要学习弹琴？是不是作音乐，学弹琴还是得先遵循大师的法则？如果连大师的都不屑，自己又没本事，那还学个什么？
我记得北大有个诗人叫海子，我很喜欢他。他自杀于山海关，卧轨。他死了之后，他的诗歌被当作神话一样传颂，他也成了一个神话。于是后来有很多年轻人，写了一些诗，一直没有引起关注，然后就自杀了，以为这样也能成为神话，被世人了解，很遗憾，他们还是没有达到目的，白死了。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挺清楚了，可还是担心有人看不懂，引出了歧义。我就再重复一下，成为大师，需要大师，大师要有新想法，要创新，要与众不同，这都没错。但是所有的大师也都是从遵循前人的规则开始的，他们都充分的了解规则，他们比同时代的人更精通那些所在他们身上的镣铐，而他们的舞蹈却并没有因此而受到限制，反而更加精彩。规则是需要被打破的，但仅仅怀疑，猜测，和简单的否定都不算对规则的破坏，真正的破坏是建立新的规则，而这要比照出现有规则的漏洞要难上一千倍。所有的工作还要从学习规格开始。
我们从小被教育说：有付出就有收获，你努力了就会有成绩。现在我说，不一定。那是一厢情愿，而且从来付出与收获都不成正比。有时候，收到的根本是不一开始想要的。那又怎样呢，难道我们就不努力了吗？我们还是要努力，尽管我们不知道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不是我们想大师努力就能成为大师，更不是努力学习就能成为大师，不是把规则学好就能成为大师，也许，学好了规则反而无法创造。但是，绝不是我们鄙视现在的二流学者就能成为大师，决不是不学习规则就能成为大师。所以我们还得学习，还得想成为一个好的翻译家，注释家。这都是基本功，技术活，至于到底最后是不是大师，一半是天资，一半是运气，那都是上帝说了算的事。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提些问题，再解决些问题。至于是不是创新，是不是从众，都是事后才知道，有时候是事后很久才知道，更多的是当事人根本不知道。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能不能踏踏实实做事情，大师做事的时候肯定没想成为大师或者做了多么有贡献的事情，他或者她只是在想事情本身，仅仅想事情本身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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