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多年,作为文字记者,我笔下写过N多次张国荣的报道,甚至还在他没有授权的情况下,编写出版一本张国荣传记(16开本,署名五星,这是哥哥在内地的第一本传记,时间是91、92年)。但是我很想让他的声音出现在内地的广播中。
然而,他没这个习惯,也从没有单独接受过内地电台的专访。
拍《九星报喜》时,我身兼策划、宣传推广一职,因利成便,趁早上两人化妆(我兼一个小角色,没有名字,但是与他同场同戏),两人独处的时候,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哥哥的态度是不愿做,但碍于情面,碍于我的身份复杂特殊,答允了,但他声言:现场录,现场裁剪,即是说,录一段,听一段,认为不合适的当场删掉。
另外,他还附带一个要求,他会直言不讳,有话直说,但当他举起左手时,即意味着要往下讲的这一段,只准用耳听,禁止录音,禁止笔记。
我的记者生涯中,李连杰、成龙、张学友、谭咏麟、陈百强、罗文、梅艳芳、柯受良、刘德华、梁朝伟、童安格、张洪量、林子祥等数百位艺人都没这个规矩,这么多要求—-----除了许冠杰。
OK,我接受了,采访正式开始。地点是广州番禺南沙水乡一条街临河边的一栋青砖绿瓦的民房二楼,房内四个人,他,我,服装员,化妆师。
这段录音,给哥哥现场删减近二十分钟。我播出时,又有心保留七、八分钟不外泄。
采访完毕,趁他高兴,我顺势提出要求:替我的电台节目录一条版头(宣传声带)。
他犹豫,我笑着解释:这个节目名,开卷有益,几正经啊,几正气啊,几书香味啊,不是“八婆”节目啊!(粤语“几”,意为“多”或“很”)。
他笑了,举起手,意思说“OK”。
我先用慢速语调逐字逐句说:广州电台《开卷有益》节目。
我说:这几个字是核心,其它你自由发挥。
哥哥想了一想,即开口讲。谁知头一句就错了,他说“广州电视台《开卷有益》观众朋友你们好呀……”
说完,他似觉有误,问:是广州电台吧。
我点头,他笑了,又举手,于是重录,一次OK。
他说你听一听O不OK?
我戴上耳机,倒带(那时录音带机,没有MP3、MP4出现),听了,举起手指“Y”手势。
我把他做成了《开卷有益》节目的版头和宣传声带。我相信,这是中国大陆广播史上第一条张国荣原汁原味原人原声的节目声带。
《开卷有益》是我97年创办并主播的阅读教育节目,直到2006年春季“光荣引退”,我的声音,在FM96.2广州电台第一台出现了九年。
这次录音,印象最深的是,哥哥骂八卦杂志时采用的“字眼”,他反复使用“八婆”这个词。
哥哥不喜欢随便骂人,一旦骂,便事出有因。他狂怒劲骂的一次,是几年前在新艺宝公司骂宝丽金,骂宝记高层与主管陈慧娴事务的那位抢他的歌(详见我三年前写的博文)。
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八婆”这个字眼来形容香港娱乐刊物。
十多年过去了,哥哥骂“八婆”时的语气、神态、节奏、声调,依然历历在目,深铭脑海。
这条声带,弥足珍贵啊,我不知道,广州、广东乃至全国所有电台,是否就只有广州电台一家曾经享有此种“特殊待遇”了?
刚完事,制片入室催场,到哥哥上场了。
那天,拍戏很顺利,《九星报喜》,九天拍完。
唯一意外的,是有一场戏,哥哥从房子里往窗外跳湖,替身演员(一个临时“南漂”)怕水冷,不肯跳,说要加钱。监制陈诗敏闻悉,很恼火,即撤掉那厮,换上另一个。
当时我坐在河边与监制喝茶,我心想:这个人真不识抬举,如果我们在网上放声气(消息),说请人来代哥哥跳湖(湖水很浅),相信N万人响应,自愿甚至免费跳,事后,光是“我曾是张国荣替身”这段历史,便已是娱乐新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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