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痛苦是因为我们执着】
我晃晃悠悠到了家门口,一股久违的气味突然钻进我的鼻子,蚀得我眼眶潮润,有太多往事突然跃然眼前。
水“哗啦哗啦”,BOBO和着水声有节奏地唱着自溺在自家浴缸之中的莫里森的歌:我浑身热血沸腾,我需要不停地在路上游荡,无论自己将要做什么,或者自己做过什么……
我完全为情绪所控,死命地用手捶着浴室的门,让BOBO出来。
盐啊,你回来了啊,刚刚怎么不打招呼就闪了啊?里面的“浴女”停止了她的自我陶醉,隔着门回了个话。
出来啊你!
嘿,你今天吃错药了吗?BOBO开了门,裹着浴巾在门上摆起PS来。
我猛地推开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东西,心如刀绞,昔日的伤口像被揞了把盐,痛得我热泪盈眶。
BOBO看我的神情不大对,抓着手里的浴巾,忙不迭地追问我出了什么事?
你什么意思?这么多沐浴露你不用你干嘛用这个!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你!
我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出言有多重,压抑在内心整整一年的委屈和痛苦和迸发出火山一样的能量,搅乱了我的理智,对着BOBO咆哮。
BOBO的脸“唰”地红了,不无委屈地与我对质:呵,我是下午找东西时发现的,看得起它才用它,不就是一瓶沐浴露吗?有什么了不起。
你混蛋。我尖叫着。
她说:你脱腺了啊,好啊,我住你这儿就得受你的气吗!你想我走也犯不着来这一套,你才神经病呢!
她进去套了件衣服,气咻咻地踏着重步出了门。
我再也控制不住,靠着浴缸边沿埋头痛哭起来。
这么久了,这沐浴露我一直珍藏着不敢打开,我怕闻到那股味道,那是乔身上的味道。这是乔用剩下的。
两年以来,每个晚上他都用它沐浴全身,每个晚上我都是枕着他的肩膀闻着这味道入睡的。这味道已渗入了我的血液、我的骨髓、我的心脏、我的灵魂。
这味道记载着我生命里唯一的童贞,记载着它那一往无前的执着、孤注一掷的愚真、以及无可奈何地死亡。
这是我已永远逝去的童贞的味道,这是我唯一深爱着的情人的味道。
再也回不来了!永远!永远!
我失声痛哭。
我感觉一股温暖,有人用手臂圈住了我,把我揽入怀中。
我抬起头——是BOBO。
我说:BOBO,当时是我荷尔蒙分泌过甚,当时是我求偶的欲望旺盛——可是我真的真的好想他啊!
我泣不成声。
BOBO抚着我的头发说:哭吧,都哭出来吧。
【他只要你的身体,他让自己快乐,然后离开,不管你悲哀】
YY人间蒸发了。
手机关机、CALL机不复。
现代通讯工具和很多东西一样,在你真正需要它的时候,却发现一无用处。
BOBO说那丫头一定是有了异性没了人性,自个儿快活去了。
我说BOBO是我们太自私了,我们一直自顾自己而忘了YY。
嘿,亲爱的盐,可别扯上我,我可是比你有良心哦,BOBO继续道:我有她家钥匙,我前天还去过她家,冷冷清清的,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经BOBO这么一说我更急了,不祥的预感一下子就把我给攫住了,我脑子里顿时冒出各种YY遇害的画面。这画面和我的担忧“图文并茂”,火上浇油,搅得我的心越来越慌。
我说:BOBO,要么去报警吧。
BOBO说:报有个P用,等过了今晚再看情形吧。
整个晚上我都揣揣不安,不断地追CALL,眼皮直跳。
BOBO不停地抽着烟,时不时地对着我嚷着:你别神经过敏好不好,搞得人家心慌慌的。
十点左右我们接了个电话,是我妈。
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又接了个电话,是打错的。
十二点四十分,电话骤然响起,那铃声分外尖锐,连乜着眼的“咪咪”也突然跳了起来,可电话里半晌也没见人开腔。
我对着电话大喊YY的名字,大概过了五分钟,终于听到YY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喃喃声: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啊……
反反复复就这一句,我的心慌得要命。
BOBO夺过听筒也跟着嚷起来,可是无济于事。
之后她干脆将矛头指向了我,对我咆哮着:M的,你还愣着吃P啊,快穿鞋子到她家看看。
打开YY家的门,我们总算是松了口气——洗手间的灯亮着。但没过一会儿,YY又让我们捏了一把汗——洗手间门竟然锁着,无论我们怎么敲啊、叫啊,里面都是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一丝反应。我心急如焚,几乎要哭出来了。
BOBO叫来个保安,随着他那五大三粗的大树桩般的身子一撞,浴缸里光着身子的YY窜入我们的视线,一脸木然,喃喃着,声音细若游丝:他不要我了,怎么办?我的身体好脏好脏,怎么泡也泡不掉,我的身体被他用过了他却说不要我了……
我心疼得哭出声来。
倒是BOBO镇定,发现那个目瞪口呆了的保安的档部鼓着,尖叫着把他轰出了门外……
【始终是女人】
故事到了这里也该告一段落了。
生活中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过去,没发生的还在继续。
YY得了自闭症,成天把自己幽居起来,像只见不得光的小老鼠。
她还常常缩在自己的衣橱里(原来衣橱永远是最安全的),像只受伤的小兽舔着自己的伤口,那样子让人见了分外心疼。
她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
一个月后,她远度重洋的父母赶了过来,把她接了过去。在机场的安检处,她哭得一塌糊涂,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她紧紧地抱住我死活不肯和我分开。我的眼被泪水淹没。
在YY走后的一个晚上,我在百无聊赖地看我的月亮宝贝,却被BOBO杀猪一样的尖叫打破了这份雅兴。
我看见BOBO拿着验孕棒一脸的惶恐不安和不知所措——BOBO怀孕了。
我先是错愕,后又大笑,对BOBO说:你还说“咪咪”呢,呵呵,你也有今天哪。快点告诉我是哪个家伙干的好事?
BOBO又羞又气又恼,她狠狠地说:M的,我这就去阉了他。
播种的人是乔治。整个“制造”的过程令我大跌眼镜。
据说那是个台风肆虐的夜晚,酒吧里空无一人,BOBO破天荒地自斟独饮,醉不愣噔地声讨世间男人的卑劣行径。她讨伐她爹抛弃了她妈、讨伐乔抛弃了我……最后把阴间的陈世美也给揪了出来,讨伐他抛弃了秦香莲。而正值这当口,跟前冒出了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男人——乔治。
BOBO说当时她眼发绿光,一把就揪住了他。对他说:你他M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色眼老是贼溜溜地跟着老娘打转,甭以为老娘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打老娘主意?来啊,有种你就来啊。
说着,发了情似地捧过乔治的脸一阵狂吻……
BOBO把这一事件归罪于我明晃晃、白炽灯般坦然的月亮宝贝,怪她的反复无常惹得潮汐发狂她发癫,再加上台风又“插上一脚”,在一边愣是“兴风作浪”,于是就顺应了老祖宗的那句至理名言:天时、地利就——人“和”了。
我说:BOBO,你就别骗自己了,你早就爱上他了。这才是正常的。
真他M的一派胡言。我只是想玩玩他而已,我恨男人,这你是知道的。她抢白着。
可是,BOBO,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别忘了你始终是女人。
这一句话竟如针一样扎得BOBO一声尖叫。
不!是女人又怎么了?是女人就不能玩他们?是女人就应该被欺骗、被伤害,被抛弃……我恨男人,我恨他们、我说过我恨他们就是恨他们……
说着,BOBO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
我当时还那么小,什么也没做错……妈妈一直在哭……我死死地缠住他,求他不要离开我们……
她一抽一搭,泣不成声了。
这是自认识以来我第一次见她流泪,一瞬间,她的强悍和洒脱无影无踪,脆弱不堪。
我突然觉得胃一阵收缩,寒意钻进我的身躯,顺着血液进入我的鼻腔、我的泪腺。
冷得我无语哽咽。
【三条潜伏水底的鱼终于浮出了水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爱可以给人黑暗,也可以给人光亮。
乔治知道后,对BOBO更是疼爱有加。
精诚所至,“顽石”开窍了。终于,一天,BOBO在乔治凛然正义的回答中彻底地卸下了铠甲。
BOBO说:肚子是我的,关你什么事?
乔治答:我知道肚子是你的,可是是我搞大的,所以我一定要负责到底。
哈哈,简直是一对活宝。
我问乔治是不是冲着BOBO的“大波”而杀过来的,乔治一本正经地说一直都在暗恋她,他说BOBO真实天真可爱。
他说:盐,我是真心喜欢她,我想照顾她,一辈子。
突然替BOBO开心,难得遇上这个一个真心爱她的人,我相信她会幸福。
BOBO安心养胎,她笑得像朵棉花,戒了烟、酒以及其他不良嗜好。
我对BOBO说真不知是妈妈生了宝宝还是宝宝生了妈妈。
“咪咪”生了一窝崽崽,它时时刻刻抵御着BOBO,呵呵,那家伙深怕BOBO故伎重施在它的宝宝身上。它怎么也想不到,现在啊,怀了孕的BOBO对它可是避之惟恐不及呢。
不久后YY来了封E-mail,她说自己好多了,那里的空气清新,外族的人友好亲切。
她说:盐,有很多东西都会过去的,快乐是可以自给的。要想活得幸福不孤独不是要活得糊涂,而是要学会面对、遗忘和放弃。
在一个晚上,我终于遇见了乔。他醉醺醺地,左拥右抱着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那一刻我的心隐隐作痛。
当初,他走的时候对我说:盐,我爱你,可是我必须要过正常生活,不能陪你做梦。
那么,这就是他要的所谓的正常的生活吗?
就在那一刻,我发觉这个男人我再也爱不起来了,我们身在咫尺,心却有着无法逾越的天涯。
【现在可以闻闻花香】
在一个春天的早晨,我醒来,听见鸟儿“啾啾啾”,在屋顶上,在新绿的叶子旁,在我的心上飞啊,盘旋,突然我伸出手,想把它抓住。
突然很想念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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