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热（组诗）

                 黎阳

 

我的五指山

 

槟榔在掌心留下余温

目光中的泥土，无尽轮回

一茬麦根，一茬豆杆上

点缀汗渍，我是我自己的心猿

 

聆听潮的呼吸，尘声落下

云雾在船舷，滴落风声

南海对峙南海的山根

机梭游刃有余

线断了，一条鱼就可以

活在自己的世界

 

脚步跟不上光阴的涟漪

棉弓弹落的思想

从老祖竹杖打出的波浪

落成纺车滚动的图纹

和衣摆下流动的密码

 

我的五指山，只是我的

今生的五指

有外祖母灯下的顶针

有母亲蜡烛中的泪花

也有妻子无言的织就

 

我的五指山，多雨

多云，总有几个芒果

椰汁在手心里的温柔

时时滚烫

 

热带雨林

 

我终于站成了地平线上

一株行走的向日葵

阳光在云层里

 

椰林是你海上的椰林

我的蛇形走位

在草丛里蜿蜒青春的隐匿

 

星光在上

或者南斗星指引天涯

山风和海风不分伯仲

吹动心神荡漾

 

那些落地的露珠

或者汗水、泉水、河水

都在上升成云雾

遮掩裸露在阳光下的青春

 

我也热

 

毛纳村的街屏，反复

播放一段光阴

我继续站在，您站过的地方

观望芭蕉树叶

 

黎族老哥端出灵芝和米酒

分享这岁月带来的丰收

酩酊的脚步

在新茶的芬芳里四溢

 

我们沿着村路

丈量平坦的幸福

目睹屋舍

展开洁净的温度

 

走着走着，汗水

从村头流向村尾的梯田

那些在电瓶车上搽汗的手

落在你我的额头

 

这是毛纳村的温度

也是五指山的热情

在招手，也在挥手

 

 

在民族博物馆前

 

每一片铭文，刻着光阴

在石器时代的刀口

割开人文的封口线

每一片花纹，记录青春

在纺线锤、纺车的梭子上

都留着黎族女人的晨昏

 

每一座茅屋，生产回忆

在炊烟的柱上

都有泥土的基因在反复

刻录呻吟

 

每一次，烽火明灭

都会在年代表上

鞭挞罪人和歌颂英魂

 

在民族博物馆的台阶上

潮来潮去的历史

润泽诗歌里的文字

凝固目不转睛的心神

 

谁的手指书写，我们自己的

光阴和灵魂

 

  大学生诗歌夏令营朗诵会

 

词汇，是你的踪迹史

温度，有顿悟和绞尽脑汁的

灵光与举轻若重的锤炼

 

身影重叠抑扬顿挫的画外音

哪怕一个笑容，都会让

星辰点亮，云开雾散

 

默声的演练，和乐的自然

开口音里，含着恐惧的节拍

也含着潇洒和浪漫

 

只有站在舞台中央

你才能听到掌声，和欢呼声

那是对光阴的挽留

也是对夏令营的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