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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2015-05-29 00:32:53)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那个你希望埋着你的地方就是故乡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青年报记者  郦亮  报道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本报讯   在中国高歌猛进的城市化进程中,乡村越来越成为“回不去的故乡”。近日,红旗出版社一次性推了上海作家、诗人陈仓的8本“进城”系列小说集,反映了进城人员在城市生活中所遇到的不适应和情感碰撞,被看作是当下的《陈奂生上城》。这套书一经投入市场,引起的不仅是文坛的关注,而且引发了一场关于“故乡”的热议。作为新上海人的陈仓,他都有什么样的经历?他是怎么看待上海与农村的。青年报记者昨天对其进行了专访。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记者:看了您的“进城”系列小说后,就对您的人生经历很感兴趣。

    陈仓:海明威好像说过,拥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是成为伟大作家的条件,这句话安慰了我,所以我通过自己的作品,正在把这个悲剧给改成喜剧,这就是当作家的好处。我这个不惑之年的人,小时候吃过草皮树根,最恐怖的是吃过石头粉,当然也吃过很多野菜。我几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十岁左右与哥哥一起去河南淘金,在一场事故中哥哥为了救我,也去世了。我与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所以父亲一直反对我念书,其实他怕我离开了他。后来我一边赚钱,一边把自己养大,供自己上学,一步步地走远了,真的就抛下他一个人,住在陕西塔尔坪那个小山村,近八十岁了,确实是很孤单与凄凉的。

    我在外边闯荡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的苦头,受了很多的委屈,李银河老师前几天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的文字是用皮肉熬出来的,这是很准确和形象的。但是统统没有阻止得了我,目前我认为自己是成功的,起码是平平安安地活在自己想要的世界里。我的作品几乎都是写城市化进程中,农村与城市之间的人性冲突,所以我写起来就得心应手,也因此引起了两个群体的共鸣,很多人为了我的小说而流泪了,我要感谢命运之神,为我的写作做了那么好的富有悲剧色彩的铺垫。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记者:您的这套作品集大部分写的是外乡人到大都市闯荡生活的心路历程。您其实也是这个群体的一员。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你想走出大山,外面的世界因何触发点让你有了探究的欲望?

    陈仓:不怕大家笑话,我十几岁的时候,由于大山的遮挡,还不知道什么是县城,也不知道什么是市,什么是国家,什么是地球,当然更不知道什么是宇宙,我那时看到眨巴眨巴的星星,都以为是自己死去的亲人,因为姐姐告诉我,每死一个人,天上就多一颗星星。

直到那次淘金哥哥去世的时候,我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大山。那是出事故后,我住在医院里。有个护士无意中问我,你这么小,为什么不上学呢?我就好奇地说,我五年级毕业了呀。护士说,那可以继续上中学呀。我说,什么是中学?上中学能干什么呢?小护士说,考上学就可以吃商品粮了,就不会这么苦了。我的穴位被一下子点通了。当天我就拔下针管从医院跑回塔尔坪。第二天早晨,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我告诉父亲,我要走了,要上学去了。父亲扔下五块钱,然后淋着大雨,很生气地出门了,去小河里挑水去了。我连滚带爬地翻了几座山,赶到了三十里外的中学。校长名字仍然记得十分清楚,他叫杨元琪。他把我安排在了他女儿当班主任的那个班。他女儿对我十分关照,有剩饭的时候会盛给我,需要交书本费的时候,就为我减免了。说实话,那时候真是太饿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来,继续读书,只有读书,我才能走出大山。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记者:为何最终选择了大都市上海?

    陈仓:因为心中有远方,我于2003年跑到了上海,看似是一个无意识的跳动,其实在潜意识里,这个城市命中注定,是最终一点点掩埋我的那把黄土。留在上海的第一个原因,这个城市安全;为人儒雅;比较小资;法制意识很强。这些比较适合我这个有些胆小、懦弱和善良的文人存在下来。第二个原因,是这个城市无论大街小巷,处处都能看到美女,而且那种左右不是的性格,特别适合我这种喜欢有故事的酸男人。第三个原因,只有上海才是我最大的远方,如果从上海离开的话,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成为我的远方呢?是纽约吗?是东京吗?这些域外之城,在我眼里它们统统都是不适合我的。

    我开始对上海一点都不适应,包括饮食习惯和处事方式。自从在上海扎下根之后,现在我很喜欢上海了。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就又瞎想了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我真死了,到底是迁回陕西那边呢?还是埋在上海这边,甚至在陕西与上海各建一座坟墓呢?结果还是觉得把我埋在上海比较好。陕西那边已经很荒凉了,除了姐姐之外,只有父亲一个人了。父亲一旦去世了,我的故乡其实就不存在了,如果把自己埋在那里,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谁会给我上坟呢?我不就是孤魂野鬼了吗?

    最大的孤独,其实不是生着的时候,而是你死了的时候。如果埋在上海呢?虽然儿子目前还小,等他长大了懂事了,起码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会给我送枝花去的吧?起码可以给我扫一扫墓碑上的的尘土吧?所以说,那个你希望埋着你的地方,其实就是你认同了的地方,也就是你真正的故乡了。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记者:您的生活如此丰富,这对写作者来说是一笔宝贵财富。谈谈你的文学吧。你踏入文学之门时选择的是诗歌,为何后来选择用小说来写一个外乡人的传奇?

    陈仓:有人评价说,我的诗歌是我的小说之门。我从1994年开始写诗,在诗坛上是有一点小名气的,最近几年诗歌创作还在继续,我的两千行长诗《净身》就是我自己很看重的一个作品。但是近几年,主要推出来的是小说,其实这是一个意外。

    “进城”这个题材,并不是我写小说时才有的,我获得莫言故乡设立的第三届红高粱诗集奖的时候,他们给下的评语中有一句,“诗集《艾的门》能较好的将农村和城市生活经验相结合,心怀悲悯,洞察细微。”写着写着,我发现诗歌更注重内在的东西,也就是灵魂上的东西,在表现现实题材时,是有一定局限性的,或者说是我还无法把控,用诗歌的方式来构建现实。

    有一年春节,我把父亲接到了上海,他在上海发生了许多在别人看来有些荒诞的故事,一下子激发了我的创作欲望,我便以这次“进城”为素材,创作了“进城”系列中的第一篇,当时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就投给了《花城》杂志,没有想到成了一颗原子弹,随后就被《小说选刊》头条转载了,被《小说月报》与《新华文摘》转载了,还有一些报纸也连载了。

    接着又糊里糊涂地写了第二篇《女儿进城》、第三篇《我想去西安》,不到三年时间我整整写了二十个中篇,发表出来的几乎篇篇被转载,有的获奖了,有一篇还被买走了电影改编权。我一直认为不是我写的有多好,可能是我写的题材比较好。《小说选刊》曾经说我,“接地气,通人性,感人心”,这个评价是很准确的,我写出了第一代农民工的内心,写出了我们的挣扎。

    我觉得小说要想成为经典,诗性成份是非常重要的,有一位编辑朋友对我说,写诗的小说家,都是有巨大能量的,我对他的话是深信不疑的。有时候我干脆直接以诗入文?这次出版的8本进城系列小说集,我在每篇小说前都配了一首诗,做为小说之门,也像是药引子,引药归经,对阅读这些小说起着引导作用。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记者:你的小说几乎都是写农民进城后的种种酸楚和纠结,你在都市回望乡村,你回望不舍的核心是什么?

    陈仓: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群体会受到伤害,也叫做阵痛。在城市化进程中,承受阵痛的就是第一代农民工。我们必须离开土地,生活在一群不知何为小麦、甚至何为面粉的一群人中,最基本的现实问题是我们要活着,活着就要解决房子问题,就业吃饭问题,婚姻家庭问题,其实这是一个故乡再造的系统工程。

    如果按照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的话,没有一个亲人埋在这里,这里就不能称之为故乡,说明我们要在城市重新扎下根,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像我这样,第一代进城的农民工,基本进入了不惑之年,吃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大家发现我剃了光头,不是想在佛门外当和尚,而是因为头发全白了。现在一颗牙齿已经率先离我而去。别人见我儿子时,大多数人都问我,是不是他的爷爷。即便如此,在众多进城人员之中,我算是非常幸运的,除了在城市里安家、娶妻、生子之外,还有一份文学事业支撑着。

    我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各种病状就出现了,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我当初没有进城,没有心怀远方,依然留在陕西塔尔坪,放放牛,种种小麦与土豆,采采天麻与茯苓,如今我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人生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是没有办法从头再来的,所以说,隔岸观景总是非常美好的,当我在塔尔坪的时候,上海就是我的远方,就是我理想的天堂。而当我来到了上海,回过头再看塔尔坪,塔尔坪就是我的远方,就变成了我的桃花源。这就是我回望不舍的一个核心。

陈仓:假如我们没有进城 

    记者:你的8本进城系列小说集的出版,获得了文坛和读者的广泛关注。这是您小说的成就。未来在表达心声的路上,您将如何施展诗歌和小说的特性?

    陈仓:在《父亲进城》刚一出来时,北京有位作家就说,《父亲进城》是又一部《陈奂生上城》,正好代表了这个大移民的时代。我觉得他太抬举我了,把我的作品说大了。但是我的“进城”系列小说,确实以亲身体验的形式,比较早也比较感人地关注了这个群体,记录了这个时代的心灵轨迹。目前,我进入了一个休整期,希望自己能够更冷静一点,看得更远一点,更深一点,然后再继续把这个话题写下去,用书写历史的态度写下去。特别是要写上海这座伟大的城市,我已经扎根在这里而且要永远长在这里,这里翻开覆地的变化早就拨动了我的心弦。

                      (刊于《青年报》2015年5月29日A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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