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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人在低处水自流

(2014-04-19 19:3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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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人在低处水自流作者:远洲

人在低处水自流

              

                           ——读远洲新著《在低处》随想

 

陈仓(上海)/文

 

远洲的散文随笔集终于出版了,得到消息后我第一时间花钱购买两本,因为我晓得这里边肯定有我想要的东西,这种想要就跟想要回老家是一样的。

你会问远洲是谁?写诗的应该是清楚的,因为从几十年前,就能在一些刊物上读到他,喜欢散文随笔的不见得晓得他是哪个。因为无论是他的文,他的人,还是他的情,这几年自长安归隐于秦岭后,俞加把自己放在低处了,低到什么程度呢?可能是一条老街,一个小村子,多数时候窝在一个小县里。明说了吧,他大名张建民,陕西丹凤县棣花乡人,与贾平凹是实实在在的老乡,我们常说是老贾的老乡,那全是吹的,有攀龙附凤之嫌。

我与他的关系是什么呢?严格来说他是我老师,不是大家相互恭维时所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他这个老师没有戒尺,没有杏坛,但是值得我把他按在一张太师椅上,行叩拜大礼,因为没有这个远洲,就不可能有我陈仓的那个“远洲”。你问陈仓又是何许人?乃陕西丹凤一乡民,如今在大上海瞎混搭,自称当下文坛突然蹿出的一只土拨鼠,写过多年诗歌,也写过“进城”系列小说多部。

远洲不仅是我陈仓的老师,而且是启蒙老师。“启蒙”二字什么意思?是“开导蒙昧,使之明白事理”,也就是有了远洲,我才变明白了,不再懵懂了。事情从头说吧,当年我到陕西丹凤县,认识远洲之前,我已经在写诗了,而且动不动以李白再世自居,用诗花个姑娘,以文博点名头,其实到那时为止,也就一股子张狂劲,连文学大门在哪里,都没有摸清楚,因为没有读过一本诗歌刊物,只读过几首席慕蓉和汪国真,以为这就是世界最牛逼的。后来,在电影院门前的路灯下认识了远洲,认识了这个县城的文化名人,那天见面之情形,二十年前我写了心得,这里不再啰嗦。反正认识远洲后,他像是安在这个小县城上空的一扇窗户,这扇又酷又帅的窗户朝我一开,我的天呀,一幅文学的大画卷就哗啦一下,在我面前铺开了,哪里是一片遥远的绿洲,简直就是一个奇妙的文学大世界。通过他,我才晓得除我之外,还有舒婷北岛海子惠特曼叶芝雪莱,他们每个人都站在我的头顶上,是需要我一辈子抬头仰望也望不到的。另外,远洲还把他手头的《诗刊》、《诗神》、《星星》旧刊拿给我,不瞒大家笑话,这些都是“李白”我第一次读到,他把上边一些经典念给我听,然后把我们各自写的,拿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说这句好,那段牛,更多时候是不留情面的痛批。

这就是他给我上过的课,当然他上课的时候,不在教室里,多数在县城后边巍峨的凤冠山上,在县城前边清清的丹江河畔。我们是在大草坪上一边打滚一边谈诗的,在河滩上一边钓鱼一边论道的。远洲带大家疯够了,还负责管饭,因为师娘是一位既上厅堂又下厨房的红袖添香式的女人,当我们一帮文朋诗友在一起谈诗时,她就安静地跟着,安静地听着,从不插嘴,也不嫌烦,似乎这个世界上就她一个忠实读者似的。等到吃饭时间,大家便回到她家院子,接着一边下棋一边谈天说地,她则一个人开始给大家准备酒菜。有一个家常饭,那就是米而面,在米粥里加上肉丁、豆腐丁、胡萝卜丁,再下一点面条,红是红,白是白,有荤又有素,有主又有次,那简直是人间美味。常年在外之人,都有想家的毛病,我也一样,其中有几分乡愁,就是师母这米而面留下的。

自从有了远洲的启蒙,我慢慢脱胎换骨,有了自己攀比的目标,几年下来我在《星星》诗刊打下第一炮《人物素描》,这是我的处女作,也是我的成名作,正式挤身文坛了。就我个人而言,这是相当自豪的,但是与远洲相比,那就汗颜了,那个时候远洲之名,已经传到北京、四川、河北等四面八方了。

铺排了这么多,想说什么呢?就是想说远洲新近出版的散文随笔集《在低处》,绝对是十年磨一剑的活儿。不但这是我主动花钱买的,也是主动想读的一本书,这些天读着读着,竟然让人读出了一些伤感。这伤感从何而来呢?是因为离开丹凤久了,大概有十六七年了吧?丹凤县这个地方就几万人,是好多城市看不上眼的,但是这里的生活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一点一滴都是落在地上的,远洲用他优美的文字,勾起了我灵魂深处优美的回忆。对一个从丹凤到上海有着跨越式体验的人来说,远洲的文字清楚地诠释了这么几个充满悖论的哲学命题:陌生与熟悉、孤单与热闹、低处与悬浮,以及土地与人之间的永恒性问题。

第一,说说陌生与熟悉——陌生与熟悉是与血缘有关系的。一个作家有没有个性气息,取决于书写的东西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与这片土地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存在不存在所谓的地域特色,他的作品是不是土地生出来的。老舍的京腔京调,张爱玲的弄堂风情,他们的个性是那片特殊的土地所赋予的,是有着可以向下遗传的基因的。

远洲许多文章里,无论与友人神交的《醉卧夜村》,还是以故土情深的《老家万湾》和《丹江走笔》,以及几篇文人之交,单看这些题目,就像看到自己脖子上的一小块胎记。再看了内容,你就会一下子被自己熟悉的地域所感染,感觉这些文学里流淌着的,与自己血管里流动着的,是型号一样的液体。你被这些液体激荡着,不由得发出感慨,与远洲“醉卧夜村”中的那个红蕾与刘知文,要是自己应该有多好呀。这种世外桃园式的生活,当年远洲带着我享受过的,那是一个蛙声一片的夜晚,他带着我去了夜村一次,夜村位于商州与丹凤之间,虽在川道之上,却是十分偏僻的,我们摸着石头过了丹江,进入一片低矮的小村庄,然后敲开了一扇柴门,开门者是一个头发蓬乱、两手泥巴的小老头,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农民竟然就是诗人刘知文。随后,大家一边喝酒,喝着自酿的柿子酒,一边谈论诗歌与人生,深更半夜时刘知文拿出一本刊物,抑扬顿挫地朗颂起我的组诗《静物写意》,那声音穿过小屋,穿过一片农田,与蛙声汇合在一起,在一片蓝色的天空飘荡着。

远洲的文学生态就是这片土地的生态,里边有着我魂牵梦绕的场景,多数时候他写到哪里写了什么,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远洲写的,写的不是别的,而正是那个小县城,那片土地。所以我觉得十分亲切,感觉他写的就是自己,起码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但是我在上海呢?人家吴言侬语的,听又听不懂,讲又讲不清,写吧又写不好,无论与人与文,你与它的土地是隔着的,而且几千万人的大城市,你很难找到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就拿文学圈子来说吧,经常会碰到几个文人,人家名气已经响彻云空了,我却还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人家用江南语态与上海腔调写书,火得不能再火了,等我买一本读了,却读不出大味儿,引不起强烈共鸣,找不到一点寄托;大街上处处都是花草树木,什么法国梧桐白玉兰夹竹桃,与我童年的狗尾巴草与逝去的时光是毫不相干的,而且大多数是我不认识的,当然它们也不认识我。还有一些街道一些马路,我刚刚熟悉了不会迷路了,忽然有一天再去的时候那路就变了,要么变长了变宽了,要么变成单行道了,甚至有些路一夜间就消失掉了。

第二,说说孤单与热闹——孤单与热闹是与空间有关系的。你待在一个很大的空间里,比如整个世界就剩你一个人了,哪怕这个世界依然花枝招展蜂飞蝶舞,你应该仍然是孤单的,如果你一个人呆在一间小房子里,房子里空无一物,没有美女相伴,但是你照样有可能不孤单,这就是文学的境界问题。

远洲无论身在长安回归丹凤,还是走芜湖登佛山下宜昌,他的文章多写偏僻的小地方,文人的小集体,甚至是市井的小格局,但是因为这个小地方、小集体、小格局里有着大境界,所以在这些文章勾画的精神世界里生活,你不会感觉到人生的孤单。比如《生活在小县城的文人》里,描述了生活在小县城里的三四十个小文人,他们几乎是每个星期天都有场合,多则两三桌,少则十几人,一个电话就把大家集中起来了。他们不蓄须留发,不奇装异服招摇过市,他们“文坛网络,聊天神侃,打牌对弈,尽情放松。天地日月,茶酒同醉,虽谈不上放浪形骸,但也落得个自由自在。” 就是这么一群“十分弱小”的低层人,他们却有着“今天也饿不着谁,谁也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的气度与境界。

但是我在上海呢?人好像多了,世事好像大了,天地也宽了,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还是觉得挺热闹的,有了事情你不晓得向谁求救,有了困惑你不晓得向谁诉说。那天我家洗衣机半夜三更漏电,吓得老婆老人干着急,想到隔壁的电工家里借个电笔用用,但是做了几年邻居从没有来往过,既害怕半夜吵了人家惹人家不高兴,又怕人家到时候不借你落个尴尬,站在人家门前抬了半天的手,还是没有敢敲人家的门。还有,我过年时在楼下大门上贴了一副对联,多喜庆多好看,偏偏有人给抠了一个字,我放在楼道里的一双皮鞋,一转眼就让人顺走了,鞋底都磨破了是个破鞋,而且穿了它是会得脚气的。在小区里出入的,个个穿着名牌,开着奥迪宝马奔驰,大家油头粉面的,开口闭口谈的是钱,上海人叫钞票,数额都是十万百万千万。有一天看到小区一个保安,竟然在院子里洗车,才晓得人家保安也有私家车了,而且牌子是别克,还不是太低端。

所以,不读远洲文章前,我经常会想家,想那个叫丹凤的地方,读了这本书后,我就更想丹凤了。从前年秋天想到去年春天想到今年夏天,加上远洲每次打电话给我,基本与一帮男男女女,不是在野花满山的商山,就是在凉风爽爽的丹江河边,有时候还在我叫不上名字的深山老林里。这就让我更想了,我常说想家是想老父亲,反正这篇文章老父亲看不到,就说点实话吧,其实最想的还是远洲这帮子朋友,想与大家一起喝酒吃肉,一起谈生命情怀,一起谈安贫乐道,一起谈人生境界,好像只有回到这个小地方,才有知我之人,才有懂我之事,才有人生真味,才不会真正地孤单了。

第三,说说悬浮与低处——悬浮与低处是与高度有关系的。远洲在书里收录了《低处》一文,恐怕就是他给散文随笔集《在低处》命名的来源吧?虽然是个千字文,或许是大作家不屑着笔的,也是读者们容易忽视的,但是你细细品了,会发现这才叫精短,能引发你绵延几千字的思绪。这个“低处”,从地理角度解释它是低的,是政府废弃的家属院,“虽说在这地势低矮的地方没有显赫政要居住,这里反倒更显得热闹了,显得人间烟火的味道更浓厚。……夜里很静,安静得能听见那些因生存奔忙了一天而疲惫不堪的邻居们的鼾睡,静得能看见他们的子女在灯光下刻苦用功的窗影。”更让人敬佩的,远洲把这个“低处”从人生哲学的角度解释得并不低,“住在低处,人与人显得比较平等,没有高低上下之分,大家的门是一样齐,窗是一样高……住在低处,人觉得离土地近,离根近,心里感到踏实。在低处,当看到高处时,心里就默默地充满了一种向上的冲动。”远洲倡导的这种审美价值,这种乐观安然的生活态度,以及看待事物的方法,有着十分强烈的现实意义。

与之相反的,就是在高处,如果没有支点,那就像云一般是悬浮的。好像城市就是高处,城市生活说得好听点,有品味,有格调,没有市井气息与小市民作风,好像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这是不食人间烟火,是虚伪和扭捏作态。拿吃饭这件事情来说吧,你不敢在大马路边的小摊上,甚至有点风味的小店里随便吃,麻辣烫,烤鱿鱼,甚至是陕西凉皮与四川麻辣烫,一旦吃了回家是要挨骂的,她们说这里脏,不新鲜,而且没有个吃相,绝对是乡下人吃的。所以我平时吃饭,就两帮人两个地方,要么与家人一起在家里吃,要么是一帮子彼此有事相求者在高档的饭局上吃,这两种吃法都是有路数的,必须正襟危坐着,不能吃出响声,不能吐唾沫星子,吃饭时不能随意说话,说话时不能夹菜。还有打牌,在小县城大家可以约好了,一边打牌一边聊些家常,聊些自己的梦想与追求,但是在大城市里,一是都不熟悉,二是大家好像都忙,不能茶余饭后凑上一桌子,他们要打牌基本上都放在网络上,你根本不清楚和你相对的是人还是鬼。

悬浮还有一个直观上的意思,在城市里除了稀少的别墅区与棚户区外,房子层数越高价格是越贵的。而且第一层一般不会住人,大部分都做了商业的门面房,所以从窗外经过时,根本没有办法看到别人家里的生活,哪怕就是别人家里吃什么睡什么,你统统是不清楚的。我家那一层楼,一共四户,一直非常安静,我一直以为另外几套房子是空着的,有一次好奇,我顺着人家猫眼朝里正看时,人家大门突然一下子拉开了,把我当成了探风的小偷,后来才晓得家家都是有人的,而且姑娘老人男人孕妇,样样都是齐全的,一天也是三顿饭,一家人也睡八小时,同样有人谈恋爱有人闹离婚。远洲在《低处》里说的,那种一目了然、安然恬淡的生活,那是悬浮着的城市人万万享受不到的。

第四,说说生命与永恒——生命与永恒是与时间有关系的。与多数优秀作家一样,关注人的命运是一个躲不过的主题,远洲关注人的命运同样是落地的,是有一个大背景为参照的,就是他热爱着的那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市井百态。《在低处》里这类文章比较多,有看似写物实为写人的,比如《发光的石头》、《饭碗》等;有看似写景实为写情的,比如《在静虚村听埙》、《背着羞涩过河》;有看似写民俗实为刻划人物命运的,比如《生活在小城里的文人》。特别是《小城看人》一篇,让人读了后,立即展现出一个类似《清明上河图》似的画卷,不过远洲并不满足于这种民俗风情,他刻划完一个个市井人物与场面之后,还对这些人物的命运做了十分精辟的注释,远洲的注释之所以精辟,是基于细微的观察能力。他发现“凡是当初在位当过领导的,如今大多都已经腰弯背驼了”,“另外那些从普通岗位退下的、原来在单位当牛做马的人,他们看上去则坦然自若,腰杆子反倒挺直了”,“不由得让人感叹,世上的事情真有其公平的一面,当过领导的人不可能拥有一切,普通人也不可能一切全无”,最后作者总结“时间是永恒的,生命只是个过程,大街给人们提供了一个舞台”而已。面对时间来说,无论在高处,还是在低处,均是有得有失,“也许这就是世事的平衡法则”。

远洲在这本书里所写的那些情、那些趣、那些道、那些义,都是我这个得了城市病的人,可以用之医治心灵之患的一味良药。所以我买了这本书,而且一下子买了两本,一本放在我的床头柜上,一本摆在我的办公室里,什么时候想家了,想那个小县城了,想那些踏实的市井民俗了,想那远洲一样的文朋诗友了,我就会随时读读他的这些文字,权当这本书不是书,是为我这个离乡别土者搭造的一个乌托邦。

人生在世不管为人为文,都像是一条河流似的,若都像远洲一般,把自己放低一点再低一点,你是平民百姓,是山野樵夫,是凡夫俗子,是山泉小溪又有什么关系呢?一旦把自己放低了,那水自然汇聚而来,自成一片汪洋大海,这就是远洲《在低处》的微言要义。

 

                                                             2014年4月14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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