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偶想

这次也许拜对了人

你看那泥塑的菩萨

无血无肉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他不是皇亲国戚富翁名流的子孙

他连个简历表也没有

如果硬要追根问祖

他不过是千年的沙石生出的虚无而已

而我的朋友们上司们呢

动不动就要量量体温输输血

在大会小会床上床下数落我的不是

为了一点破事儿

比如我交到一个还没有哭过的女人

他们就整天嚷嚷着要我请客吃饭

比如春天来了

他们用暖和的风来暗示我

如果有桃花开了

就送到他们家的阳台上去

弯腰、低头、焚香

我愿意对着这没脑子没心脏的菩萨

一跪不起 

如果这泥塑的偶像被谁打碎了

我就去拜树木、风月、石头

它们不会因为我的敬仰或者奉承

而改变阴晴、圆缺和冷暖

在无私无欲之前

没有自尊是最大的自尊

我甚至去拜小区里的那个智障儿童

因为我不会把他当做小偷或者我的朋友们上司们一样

防着  而且是防不胜防

这个被叫做傻瓜的孩子在我踏着夜色回家的时候

总有一脸不要理由不需回报的笑容

拜过之后我还得走出高高的庙堂

走进尘土飞扬

我不能剃发为僧

因为立地成佛之后手上就没有刀了

连藏着刀子的语言、沉默、微笑、哭泣包括酒肉

都要统统的放下

没有刀不要紧

我甘愿做朋友们上司们的羔羊被杀戮

但是如果没有了尘心

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子孙后代

这些亲切的词语就会消失

因为佛说  放下屠刀之后

还要放下女人的双乳与爱情

                   2006.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