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为无饮

 

   近日与几位同事去宁波游走，在友人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家叫做绿缘的茶楼。这茶楼是友人的夫人开的，很简单：玻璃屋，玻璃茶桌，玻璃茶具。我们知道这茶肯定是免费提供，所以大家都喝得有些散漫。

   夫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简单女人，亲手为我们沏茶，只见她拿来一个牛皮纸袋袋，从中取出一撮放入杯中，然后再加入开水。杯子是透明的玻璃杯，茶是绿色的茶，水是半杯有余，猛看上去，显得十分得体。

   沏完茶，夫人问大家：“此茶如何？”同事中有位领导拿起茶杯晃了晃说：“这茶嘛，看上去还挺好看的，淡淡的绿，泡开的茶叶也没有碎片。”这言下之意很清楚，就是这茶不怎么样。另一位同事也附合道：“这茶好像有点老。”

   如今我已经喝了三十年的茶了，而且去过龙井茶场，观看过茶叶的炒制过程，说真心话，至今我也没有喝出茶的好坏来，凡是树叶状的，我都可以放在水里泡着喝，而且我都喝得有滋有味。夫人的这杯茶，我同样没有喝出什么味道，但我却认为是绝对的好茶，为什么呢？因为这茶是友人的夫人沏的，这中间有着感情的成分在，感情好，茶就好。但同事们呢，他们认为不好喝，也有他们的理由，可能是出入免费的原因，如今有谁舍得把好东西免费拿来让人享受呢？

   夫人没有因为同事的话而生气，反而十分开心，从大柜子里拿出大包小包的茶叶来，据她介绍，这是她从全国各地收藏的，大概有二三十种，各自的味道都有所不同，每个人可能都会从这里边找到自己喜欢的味道。夫人说：“你们能够说这茶叶不好，说明你们真的是在喝我的茶。”

   说自己的东西不好，好多人可能都会反感，但是夫人却有不同的理解，她认为好与不好并不重要。听到这里，我突然想到龙井山上一间茶坊里的题字“茶为国饮”有些误导，此话的意思是在喝茶的时候，谈论国家大事，这事实是拨高了喝茶人的境界，但是现在想来，不喝茶就不能谈国事了吗？

   我突然悟出了夫人的意思，觉得“茶为无饮”。一是，喝茶根本不是喝，二是喝茶根本没有茶，三是喝茶根本没有味，四是喝茶什么都不为。一个字，“无” ，喝茶的最高境界就是“无。人生也一样，活得简单点，本没有味道的事情，不要强加味道，本没有意义的事情，非要弄出一些意义来，这样子就一个字，累。 也许是两个字，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