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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爱看水袖。记得有个古老的舞蹈,白纻,便是很长很长的水袖。
一切古老的戏曲,不管是京剧、越剧、梆子戏、广东大戏……,任何方言的演出,闺阁女儿花容月貌,她的水袖,必然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旦角的玉手,不轻易让观众窥见,稍一亮相,马上羞赦地躲回去。
不过是一段长方形雪白纺绸,甩动时似水如波。其实,它已微秒地成为手的延展,带丰富感情、思想、姿态,也等于是心声。可羞可怒,可喜可哀。
用来拭泪,永远若即若离。但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却强而有力,余怒在台久久不息。郎情妾意,不免纠缠一处,难分难舍。倩女思春,一双水袖,宛如姊妹花,层叠以掩饰心事。以之调情,比任何手势轻薄。
水袖入舞,当然好看。舞者把它收、收、收、收、收……,蓦地一放,潇洒书空,白色的字满台都是,一如狂草。
那么古雅而复杂的东西,文革之年,自因是四旧之一而染血蒙尘。
多年过去,它一抖擞,只觉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很多故事,一挥便忘也罢。
水袖不易运用得好。用力甩出去,猛而无姿,欠点暗劲,便气如游丝。能收放自如,才是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