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暖•无声
(2013-12-19 22:3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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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上罅隙关于套房渔民 |
分类: 小说 |
2010年写的一篇,首发,共勉!
致言坐在车里,他都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做些什么,自己要去往哪里?但他却相信,只要前方有路,就肯定有到站的那一刻。他已经习惯了在路上的这种感觉,行走总是能给人带来新奇的东西,他喜欢这种感觉。
汽车在夜空中久久的飞驰,最终开到一家酒店的门前停下,然后进去。出示身份证件登记,押一百块房卡,然后休息。
其实并没有走多远,依然在他所生活的这座城市,只是自己习惯了坐车,习惯了说很久。打开门,是一个复式套房。致言感觉,自己好像对这样的生活已经失去记忆,因为他曾经的旅行只会在小小的宾馆或者旅店度过,在这样的酒店里居住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几乎要对这样的环境产生出一种陌生之感。可是在他的心中,却依然有着对这种环境所具备的一种高贵的心灵。洗一个热水澡然后休息。
一觉醒来,发现梦都没有做,洁白的床单给他一种清静之感,让他想起红色的鲜血,如果流淌在上面,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早晨剧组举行开机仪式,要拜神上香。致言没有去参加,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然后出去走走。这才发现,整个酒店,就是独处在一个荒山脚下,旁边不远处就是东海,酒店就像一个城堡一样在山的灰黄映衬下,它的红色透露出一种神秘而又庄严的气息,显得格外醒目。
远远眺望,大海在晨光的映射之下,泛出精灵的光芒,就像是跳跃在画布上的音符,矛盾而又和谐。
她在人群之中显得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透露着一种大气而又神秘的感觉。齐眉披肩的长发,柔软而明晰;上身穿一件及膝的暗灰色羽绒服,围一条墨绿及黑格子的纯棉围巾;下身穿浅蓝色牛仔裤,上面有些许的做旧;脚上配一双耐克的鞋子,干净利落。举手投足之间,体现出一种随和而不张扬,率真而不娇媚之感。她的手腕戴有一只缅甸翠的镯子。
她很少说话,很认真的做自己的每一件事。休息时候,一个人靠石阶边上安静的吸烟。或者走出房间,透透空气的新鲜。她吸烟的样子竟是如此的优雅,几乎让人陶醉。两指之间,轻轻夹住烟蒂,每次都是轻盈的吸一小口,简单的在口中回味片刻然后呼出,似有若无的青烟。如果说,把其他人吸烟时的一种吞云吐雾比喻成一种浓墨重彩的大写意,那么她的样子就像是经过精雕细琢的精致工笔兰花图。
他们拍戏的地方在旅顺一个偏僻的老宅。据说,这是当年苏俄占领旅顺时期所建造的官邸。经过岁月的洗礼,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是一间又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里面埋藏着发霉的气味。在一个阴暗的地下一层,阴霾暗室里,从几近昏暗的光线中,我们可以看到墙壁上还隐约的有一道一道的划痕。仔细去看,是好多爱国的激愤词句。或许是当年哪位英雄士兵曾被关押在这里,然后面对这坚实的青砖厚土,只能将自己的激愤刻画在这堵墙上。虽然如今,他人已去,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的字迹却依然存留在这里,让我们浮想联翩曾经的那段悲伤的历史,关于这座城市的悲伤历史,关于中国的悲伤历史。
她在剧组担任场记,致言只是场务,虽然一字之差,但却做着孑然不同的事情。每一个镜头的拍摄都要有她按下场记板才算开始,然后她报号第几场几镜几次。致言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清纯而且干净,没有一丝的娇柔之气。他喜欢上了她每次下板时所说话的声音。但是他却没有和她去说过一次话。
他听见别人叫她暖阳。
暖阳,一个多么温暖的名字,但却无不让人觉得这样一个女子在这样一种温暖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是地地道道的旅顺人,从小在此长大,看惯了这里的一切。大海的潮起潮落,游客的来来往往。但对这座城市的情感,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懂得?曾经伤痛的历史,难道换来的只是而今游人在此旅行时身后所留下那一张照片的背景?所以,他从来不愿意在这里拍照片,而留下的,却都只是这里的风景。这里大海的澎湃,一涨一落之间,好像就是在拍打着曾经过往的尘埃。无声无息,而又生生不息。
女人因为一座城,最后爱上一个人;男人因为一个人,最后爱上一座城。或许,亘古不变的,都在时光的罅隙之间演绎着雷同的故事,不变的只是风景。
早晨起来发现有很大很大的雾,好像听到打雷声了,然后就开始下起雨来,大点大点的雨。真有一种于无声处听春雷的感觉。
雨后,空气清新怡人,他们一起去海边散步。
看着这里曾经所留下的历史沧桑,还有那已经干涸了的潜艇已经被静静的停留在岸边供游人欣赏。沙滩上有很多老人,脱光衣服走入冰冷的海水里游泳。
看着这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有很多的小船在此捕鱼,这是当地人们的生活所需。他告诉她,我们每次在下海捕鱼之前,都要先拜海神,祈求他老人家保佑我们出海能够平安归来。我们会在船头上挂一个祈求保佑的祈福,以作为整个船只的护身符。而且,在海上还有很多的讲究,譬如说,做饭只能做炖菜,而不能炒菜,因为炒菜需要用铲子翻来翻去,这对于出海的渔民来说是一个忌讳,所以谁都不能违背。
致言给她讲了好多关于大海的故事之后,突然又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这座城市为什么会叫旅顺吗?
好像是旅途顺利的意思吧,具体不太明白,还请赐教。暖阳淡淡的说。
话说1371年7月,明朝为平息辽东事变,扫除元朝残余势力,任马云、叶旺二将军为定辽都指挥使率军数万自山东蓬莱渡海,于狮子口登陆,屯兵金州。为纪念安全抵达辽东半岛这个沿海交通重镇,取“旅途平顺”之意,改称“狮子口”为“旅顺口”。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说,旅顺——书写着半个中国近代史的伤痕。
她后来说,她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大学期间就走进剧组,跟随剧组走南闯北的拍戏,到现在已经都记不清自己去过多少地方。她去青藏高原拍雪山,去凤凰古城拍牌楼江水,去西北拍大漠黄沙……但是她说,却没有一个地方像这座城让她如此的感动。
他问,为什么这座城能够让你如此的感动?
她说,因为遇见了你。
电影杀青,时间一晃而过。暖阳跟随剧组回了北京,而致言只是依然呆在这个三面环海的城市。她是随剧组的车一起走的,他没能去送她,只是简单的说,我会记得你的。
嗯,我也会记得你。她依然是这样淡淡的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去。
当车已经开启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竟然没有问一下她的电话号码。
或许有些人,注定是一种相遇,然后分离,而这座城市依然静默,安然如初。如果有缘,或许还能再次相遇,如果无缘,那这就是人生路上的又一次擦肩而过。
致言突然觉得生活就像一个笑话,总是逗乐了别人,而悲伤着自己。或许,每一个人都将在一个又一个的转身之后,走往另一个全新的轨迹,而他感觉自己却好像是一直在反复练习着转身这一个动作,却迟迟听不见导演曾叫他入戏。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