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犹豫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玛丽身后紧紧地拽了她一把，是西索，她很平静，嘴角泛起古怪的褶皱，并非笑容。

 

“你去哪了？”

 

西索并未因自己的暂时消失而感到抱歉，也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她只是淡然的沉默着，用灼人的目光死死盯着玛丽，就像一座沉睡了几千年，却要猛然爆发的火山。

 

“我不能……我不能……”玛丽近乎求饶，尽管她根本不必听从西索的指使，但事实上，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捏在了别人手中，也许是西索，也许是自己的丈夫。

 

“剑下去的地方，是他的心脏。”西索调用起苍白的手指，送往西蒙的方向。

 

“别逼我了……”玛丽哭喊着，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西索突然笑了，笑得很强烈，将脸部的皱纹一瞬间全挤了出来，扭曲得如贫瘠的山脉。她重重的从鼻孔呼出一口气，没错，是嘲笑，关于对玛丽愚蠢的叹息。

 

而后，西索缓缓转过身，连神色都来不及收敛，就这般背离了玛丽的方向。她朝没有尽头的走廊挪去，轻飘飘的，并不像用了脚步，却又异常急促。

 

“别走，求你别走……快拦住她，快啊……”玛丽并没感到如释重负，相反，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在远离，她甚至不知道在呼唤西索，还是灵魂。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周围成群的仆人像没有看到眼前种种，他们都如蜡像般静默着，空洞的眼神封锁了过去与未来。

 

“玛丽……”许多个声音在唤她，突然，一束强光射进心里，直直的闯入。

 

是娜加，温丝和苏希，她们都裹着婚纱，不，是婚纱的碎片，像缝补伤口的布条般缠在身上，胸口很厚，却仍不断渗着凄惨的红。

 

“你们在结婚吗？”玛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是的，我们很幸福。”她们很整齐的回答，像被人牵线演绎的木偶，随后，均闪出笑容，是微笑，西蒙的微笑。

 

“你们……”玛丽想到了很多，全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但对面的女人们并没有再给玛丽思考的机会，她们突然开始摇头，轻轻地，到剧烈的摆动，脸上的皮肤像破碎的陶瓷般，纷纷零落，骨骼一点点的显出来。

 

终于，变成骷髅。

 

“啊……”玛丽惨叫，她的精神彻底被摧垮了。

 

四周黑暗下来，只有一处仍是明亮，那把剑。

 

玛丽疯狂的拾起，她想刺进西蒙的心脏，让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来，溅满自己的脸颊，让那腥臭的味道布满所有角落，她只有这一个念头，如果摒弃，她便会立即死去。

 

于是，她高高的举起剑，狰狞的展露牙肉，如一头等待猎食的狮子。

 

“我最亲爱的女儿，你在干什么？”

 

“父亲……”玛丽的手腕变成了柔软的藤蔓，剑轻轻擦过西蒙的衣衫，坠落。

 

“岳父大人，请息怒，我想玛丽只是有些情绪紧张。”鲜血从伤口里泛滥，却丝毫未影响西蒙的理智。

 

“你怎么来了，是西蒙设的局，要在此将我们结果吗？”

 

“小姐，你在说什么，这只是一次美好的私家晚宴。”家庭教师凑上前，想阻止玛丽的荒唐。

                         

“噢，天哪，这真是我的失职，没有哪个出嫁的姑娘会犯下这样的弥天大罪，我该怎样弥补？”玛丽的父亲双手抱头，坐在地上大呼。他联想到妇德，这样主动负疚的举动对西蒙来说，是最好的安慰剂。

 

“不，父亲，他……他要杀死我们。”玛丽哆嗦着，吐出断断续续的话。

 

“谁？”

 

“西蒙。”玛丽回答时，只是掠过一眼西蒙，虽然她本想狠狠的盯着他，可做不到。

 

“你可真会胡说八道，难道要断送这来之不易的好姻缘吗？”在玛丽父亲焦急的示意下，家庭教师忙走过去，轻声劝告，既不敢让西蒙听见，又控制不住说得很大声。

 

“可……可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他不过是一个从诺尔卡姆走出来的流浪汉，靠着一副好皮相，不断欺骗着女人，才谋求到今天的权势。”玛丽并不理直气壮，她甚至将身体完全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西蒙。

 

“亲爱的，这是谁造的谣言？”西蒙亲和的询问，他的平静，让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玛丽臆想的桥段。

 

“西索可以证明，西索。”玛丽极其需要一个援手，但当她把目光又一次投注于走廊尽头，发现那根本没有西索的踪影，她或者真的离开了，那么，会不会再回来？

 

“西索是谁？”女儿的一连串惊慌，让父亲起了疑心，既然另有证人，他必定关心。

 

“是萨米尔……不……她现在的身份是女仆。”

 

“可，这从来就没有一个叫西索的女仆啊。”西蒙居然笑出了声。

 

“怎么……可能？”事情在此发生了转折，周围的仆人纷纷认可了西蒙的叙述，玛丽不再理直气壮，她觉得自己的挣扎，可能真的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