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写写这个命题,大概半个月前就想了,因为又有人要我戒烟.

 

父亲的烟瘾很重,往往一天至少一包,我没仔细算过,估测是如此,而且是比较保守的估计.我与父亲之间的交集很少,基本上他算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子,而感受他的存在就是他浑身散发的那股特有的烟味.很多人,特别是女子,看到有人抽烟都会下意识的去抚摩她们或是高挺或是坍塌的鼻子.我,却很喜欢那股气息,感觉有父亲的味道.

 

大概没人能想到,一个女子,而且如我这般,一直都占着三好学生的头衔外表斯文的女孩,在初中的时候就接触了烟.

 

那年夏天,午饭后的午休成了必修课.我一直淘气,只是别人不易察觉的.中午总是会在同学休息的时候去河边晒太阳或者拿着洗脸盆捉小鱼.也或者学着老师的样子在宿舍的窗户外镀步,偶尔给那些同样不安分的同学制造点恐慌.

 

某次,我意外的发现食堂的大婶把她的烟与火柴丢到了窗户上.大概是大婶去后面的厕所时给忘记在那.居然有一丝惊喜从心头掠过.我拿着烟,蹲在宿舍的后面,颤抖着用火柴点燃.那烟很冲，好象叫大前门.那会大概5毛钱一包.

 

学着父亲的样子,吸了一口,我居然没有象电视里的女主角第一次抽烟那样咳嗽不止,于是我怀疑所有的电视剧都TMD是骗人的.战战兢兢的抽着手里的燃物,四眼还不挺的扫视着,生怕被人发现.但是渐渐发现眼睛开始花了.头也晕了.我想大概父亲就是在追求这样晕晕的感觉吧,可是明显知道父亲在抽烟的时候也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而那刻的我几乎无法站立.又吸了几口并没有改观,口很渴,好象只有不停的吸烟才能止渴一样.于是断定烟瘾就是这么形成的.最后我还是决定将剩下的半截烟扔进厕所,因为本质上我还是好的，我才不想被烟牵绊.其他的烟又放回原位,这样的动作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对于当时的我几乎就象是让一个喝醉酒而且醉得头重脚轻的人连续完成这些动作,可想而知.

 

我扶着墙回到了宿舍,坐在床上等了好久才觉得好象恢复一点意识,口里满是烟的味道,好象与父亲相差很远,拿着牙刷去河边刷牙,牙膏几乎被刷完了,然后我发现我的头仍然晕,嘴巴里的味道也并没有因此消失.同学们还在宿舍呼呼大睡,我却在这个时间完成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摸索着躺到床上,才觉得自己终于平衡了.起床的铃声响了,我赖在床上,同学叫我也没应,脑袋根本没法控制了。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第一件事情不是担心是不是被老师发现,而是嘴对着口呼了一口气然后伸到鼻子闻闻还是有一股味道.不禁有点后悔自己的"探险"活动.又去刷了次牙,感觉好点,趁着下课的当空跑进了教室,居然没老师发现我没上课,同桌是个木讷的男子,他也不问,只是把笔记给我抄了一份.

 

这样的记忆与冒险后对烟居然有点点反感,父亲再抽烟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口渴.

 

之后的中学生涯就没接触过烟.直到大学.事实上,我依然是个好孩子,但是家境并不容许我只做个好孩子.母亲每年给的生活费大概也就是同学的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的生活费.我不得不自己想一些方法赚钱.家教是最好的方式,但是南京的高校太多有名气了,虽然我每次故作很镇定的对家长说,学校并不代表什么,主要看是个人修养,而且能考上大学就不能教小孩吗?虽然我并没有被拒绝很多次，但是最终也是厌烦了那些整天自以为是想要捉弄我的小P孩,在连同小孩与家长的配合下，我一次一次的受委屈,而且更多的是那些家长居然跟小孩联合起来少给我工资,想着每天两个小时说得吐沫星子都懒得飞的状态,我就头疼,不想再去理那些没道德自以为是的有钱人.

 

日子还是要过的，而钱自然也不能少，我很好面子,所以坚决不去学校申请什么勤工俭学.擦桌子,抹板凳的,有时还得给自己的同学做这些事情,看着他们异样的眼神真想揍丫,揍是没有,压根我就没去做这事.

 

于是绞尽脑子的想赚钱的路子,还好我大概天生有点生意头脑,一有商机且是投资很小的生意我就会去做,而且我专挑那些刚进学校的新生帮我做，一来，那些小P孩比较好骗,二来,也是省得我费太多经历去管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身后跟了一大批卖命的小伙子小丫头,他们倒也是很讲义气,每次赚了钱,我也不贪心给他们分发的时候,他们总是不好意思去接受,只有请他们到一些小饭店去搓一顿.

 

席间,杯酬交错再所难免,偶尔有几个男生还抽烟,如果要当人领导,那么烟就要抽比他们更猛,酒喝比他们更多,那才叫气魄,那会,我这样定义,那些男孩子也是如此定义,这是后来论证的结果.女孩抽烟本来就少,而且抽很猛的更少，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我就应该是他们的头.

 

应酬的事总没太多人当真.不过,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个会喝酒,喜抽烟的头,再有合作,都免不了直接递上烟于我,我也不推辞.因为本来我就孤注一掷,每次做什么都要将手头那仅有的钱全压上,做得好,自然可以逍遥点，做得不好那我就得饿上半年的肚子.压力对于一个正值大二的大学生来说好象是个虚无的词语,可对我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烟可以消遣,我那时就很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男人抽烟.

 

再后来,渐渐的一批批被我带出来的小P孩们都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的顺从,开始自己着手做一些东西,我,也不介意,只是每次他们有压力的时候都会去买一包烟然后到我的宿舍楼下叫我,一起去操场抽完所有回来.我从不推辞,大概是因为那会我真把他们真的当朋友了，虽然现在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从来不问他们任何事情,他们也不说，只是默契的一起抽烟然后各自回宿舍.

 

一直到大学毕业我也没自己买过烟,我觉得烟那玩意没必要当真,如果自己连这点都控制不了,那没办法做什么大事,我的抱负一直不小,不知道是因为环境所逼还是因为个性本是如此.

 

事实上,每次抽烟后的晕转感觉并没有离我而去,我只有强撑着,后来才知道那是醉烟,基本上没几个醉烟的人可以迷恋上烟的.可我居然是个例外.

 

毕业后来深圳,可是这中间插了一段小的但是并不是很愿意回忆的插曲,四年坚持立场的我居然在最后两个月临阵倒戈,与一个男子谈上了恋爱,可惜的是,毕业时也是分手时,虽然当时的导师与母亲都有提醒我,可是被人宠的感觉于我确实是件奢侈的事,所以放任了自己.

来深圳后，工作也并不如意,确切的说是很艰难,不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轻松而且甚至与虐待,我被放送车间将近半年,而且是跟一帮大男人,不仅要与他们做同样的事情,还要加班.一起来的几个同学中,有人被提升,有人也跟我一样,于是一有时间就会在一起生闷气,烟自然是首选.

 

渐渐的那些男生们终于都受不了那样的"压榨"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坚持是因为我害怕回去,还因为我不想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终于在失恋的痛苦与对工作的无奈以及朋友们的离弃下,我买了第一包烟,一个人在宿舍里抽得天昏地暗.然后发誓一定要忘记那个臭男人,还要努力争取工作机会

 

不久,我被调到写字楼,却是一个输单,领导看中的是我会用电脑.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你妈.车间的同事都恭喜我提升,我却不知何喜之有.后来在一个学长也是我的经理的帮助下,我才真正接触到设计,因为什么都不会,压力也一下子大了很多,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去就不停的抽烟,以保证不要瞌睡而获得更多的看书时间.

 

渐渐的,身边的朋友几乎都走光了，每次一个人走到那个租的房子总觉得有一丝凄凉.烟也抽得更猛了.那会我一直抽硬壳白沙,因为身边的同事都是中南林毕业的,他们都抽白沙,记得我知道硬壳白沙只有5块钱一包的时候，我不禁黯然,原来那些光显的人们也只是抽这么廉价的烟.大概这就是打工仔的命运吧.

 

朋友的走走停停,男人们的百变莫测让我愈加觉得烟才是最忠实的.于是,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烟.很自然的，身体状况也是糟糕到透顶,有一段日子我甚至怀疑得了自闭症,或许不是怀疑,就是事实.只是比较轻微

 

后来一个高中同学知道我的生活,对我说,还是抽女式的吧,比如ESSE,淡点.对身体也没那么多的伤害.

 

于是去试不同的女式烟,最后还是锁定了他说的ESSE,不知道是因为对包装的喜爱还是因为他的味道确实独特,一直到现在我仍然在抽这个牌子.

 

之间,因为身体的原因也试着戒过几次烟,都无疾而终.因为我觉得寂寞很多时候比烟对人的伤害更大。而且有时莫名其妙的发现,在想要书面表述一件事情,或者一样东西时,如果没有烟的刺激,我根本没办法行云流水.就象现在,我不得不燃起一枝以继续我这样杂乱的思维.否则连杂乱都无法呈现.

 

曾经暗暗发誓,如果遇到一个很爱很爱的男子就一定会戒烟,但前提就是他也很爱很爱我.因为爱可以给我一丝挽救自己的力量,因为爱不会让我始终保持着这样孤单的姿势.

 

现在,仔细想想,很多时候对于烟的上瘾就象曾经对酒一样,以前我很嗜酒,很多时候会去买上一瓶自斟自饮,而现在,对于酒的想法就是能不喝就不喝,不仅是因为胃的承受不再如年轻时,更多的是内心的排斥.烟于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排解的方式,我已不如以前那么迷恋,却好象又脱离不了它.象是一种习惯,就象习惯于一直以孤独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

 

我想,终究有一天,我会象排斥酒一样排斥烟.

 

那天,一定是那个真心爱我的男子对我说:我不会让你再觉得孤单,你活着不仅是因为你自己,还因为我.这个世界所有的困苦都会由我与你一起面对,包括你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