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一生，自有坚守

周媛媛

 

 

我的爷爷出生于20世纪20年代，在2022年去世，借此机会，我想写写我从别人口中对爷爷的了解，以及印象中的爷爷。

从户口本上看到爷爷出生于上世纪的20年代，然而代入当时混乱的时代，不是大家大户，不是诗书人家，耕读传家只剩下耕，甚至耕地都不安稳。他出生于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贫穷得不能再贫穷的家庭，又有谁会真正记得他真实的出生年月呢？那是一个不安宁的年代，他的童年在军阀混战，国共对峙的时间里度过。据爷爷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小爷爷说到，当时家里就穷，打仗打得频繁，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大概到了三十年代，爷爷被抓走了，抓去了国民党的部队，跟着部队吃了好几年的苦，随着共产党的胜利，爷爷离开了部队，回到家里继续农民的日子，爷爷的前半生就这样被时代裹挟着在混乱中度过。

据我推算，爷爷在大概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娶了奶奶，也就是40岁左右，在那四五十年代的事情我倒是没怎么听说了，只知道爷爷是第一批有自己土地的农民。回到六十年代，爷爷经历过三年饥荒，十年文革，也为建设新中国出了一份力。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去年有村里的干部给爷爷送东西，是一件大衣，说是回报当年修路，其实修路的日子我的父母也经历过。

1975年，我的爸爸出生了，在此之前，我有了大伯和姑姑。上个世纪下半叶对于爷爷的了解，主要来自于爸爸和奶奶，他们对爷爷的讲述都逃不过自私和不顾家。先说奶奶吧，给我讲了对爷爷的印象。在奶奶嫁给爷爷后，爷爷只陪奶奶回过一次娘家；奶奶生了孩子后，爷爷根本不管孩子，孩子都是奶奶一个人拉扯大的。除此之外，爷爷特别不顾家，每天都是只管自己吃饱，不管家人死活。爷爷有好吃的总是自己藏着，家里没粮了也不借，让妻儿饿肚子，自己却不知道在哪里吃饱了。农忙季节，家里本来人手就不足，爷爷还先去帮别人家收稻子，不顾自己的口粮，留下奶奶自己收粮；奶奶受过爷爷许多白眼，咒骂甚至殴打，这些我了解得不甚清楚，只是从奶奶的口中略有耳闻。在爸爸的视角里，爷爷不是一个好爸爸，爸爸怨恨过没有念过书的爷爷不让爸爸继续念书，爸爸只读到初中，在爸爸的文具盒里曾经存过一块多钱，听说是压岁钱，小心谨慎地藏了好久好久，可能是用来供自己上学交学费，或是买文具，或是其他用途，但是被爷爷收缴了，当时的一块钱啊！那时的初中不是义务教育，学费生活费都是自费，还要帮老师干活。爷爷没有想让爸爸读书，甚至一根铅笔一本本子的钱都不给爸爸。16岁，爸爸就出来闯荡了，成家，立业，做房子，爷爷没有出过一份力，没有履行过作为父亲的职责。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确实也是小气自私。我是00后，到我出生，爷爷已经70多了，因为没有和爷爷住在一起，即使2020年以前住在一起过，也感受不到爷爷的存在，我只是知道我有一个爷爷，然而并没有感受到来自他的温暖。那时爷爷住在100米远的伯伯家，他有着中国农民的典型形象，高高的，干瘦但力气挺大，黝黑的皮肤，穿着解放鞋。我经常去伯伯家找姐姐们玩，那时候爷爷经常坐在门口，我看见了只是远远地大喊一声“爷爷”，他只是很开心地笑了，好像从来没有笑得那么开心，现在想想，还好没有听信他们对爷爷的不满，只知道他是我爷爷，即使只是喊一声。

到了2020年以后，我上大学的第一年，爷爷搬到了我家，我理解了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爷爷，爷爷九十多岁了，开始虚弱了。在此之前，虽然早已不再下地干活，但我还是能看见他上山砍柴的身影，庭前堆砌的柴垛，虽然一个人和小锯子的战果比不上一对夫妻一把电锯的成就，但这好歹意味着八九十岁的爷爷身体健康，这就是莫大的幸福了。可是突然，他生病住院了，那会我读高二或是高三，一个月一次假，回到家我看见了一张病危通知书，但是爷爷还在我的视野，只是不再上山砍柴，每天只是吃饭，吃完就去桥边，去树下坐坐，他不太能听得清了，也不聊天，只是看着过往的车辆和来人，看见冷眼相对的熟人时面无表情，看见笑脸盈盈的熟人和陌生人却是亲切地笑着。我曾经问过我自己，如果是这样的生活，我愿不愿意过？

家里对爷爷的态度并不是很好，爷爷九十多岁了，不太注重卫生，其实现在我明白是感官弱化了，感觉不到自己的气味，院子里常常弥漫着爷爷房间的味道，为此妈妈几乎每天都不开心，我能看到妈妈其实因为爷爷的缘故和爸爸疏远了，爸爸至少是爷爷的儿子，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更多的是关心和偏袒，即使爷爷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但是爸爸还是要尽到做儿子孝道，更多家里生活的细节不便多说。

每次回家离家我都会看望家里的老人，前面是思念，后面是担心，唯恐这是最后一次。暑假里我见了爷爷的最后一面，很庆幸那时的我没有表现出对爷爷的不满，否则我将会后悔，而这种后悔是无法弥补的。近年寒假返校的时候，爷爷已经听不清了，他对我说自己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清了，暑假回家，爷爷已经困囿于小小的房间之内，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由爸爸照顾。上上次打电话回去爸爸就跟我说寒假回家可能看不见爷爷了，上次打电话回去是想劝爸爸不要难过，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或许爷爷是自私的，但是这种自私的种子是如何种在骨子里的？我并不想当圣人，站在上帝视角去评判爷爷，只是我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一部分爷爷行为的原因，如果把我放到爷爷经历过的时代，从小就生活在连活着都困难的时代，被迫参军，到了五十年代有了自己的土地，三年灾害，十年文革，一辈子生活在饥饿困顿的生活中，他跨越了一个世纪，直到21世纪才能够吃饱饭，很难想象爷爷经历过什么，中国人能够吃饱才几年啊！那时候他用命去换粮食换生命，这种现存的我们口中所谓的“自私”，其实一直都存在每个人内心，或许只是爷爷经历过之后便显得尤为突出，成了生存的必由之路，就像老人看到破旧的衣服总是想收着补补一样成了习惯。尽管因此他遭受许多诟病，但他还是我的爷爷，虽然我内心也有对爷爷的愧疚不认为自己尽到了亲人的责任。

环境塑造就爷爷，爷爷那辈人替我们经历了苦难的岁月，才有了今天不愁吃穿的时代。这就是我的爷爷，一个经历将近一个世纪的普通的老人。

一个很好的女孩——我的姐姐

曹雪

 

我的姐姐出生于2003年，她既不肤白貌美，也不知书达礼，但她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

她身边的朋友不多，但接触过她的人都会由衷地赞叹。

自信，总是为别人考虑。对她来说，嫉妒别人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她没有男生追求，不像一部分女生一样讨人喜欢，没有十分优异的成绩，只有一颗永不服输的心，她的自我感觉一直都是良好的。

她读大学，选择了计算机专业。现在国内几乎所有专业都没有绝对光明的前景，计算机是很热门的专业，但就是因为参与的人太多，想要有一些好发展都变得比以前困难。

身边人都说，女孩子不需要有太好的发展，不需要有太高的学历，以后又不要女孩赚钱养家。

但在她看来，这种低要求不是不求上进的借口，她说不需要太体面的工作，也不要求很高的工资，但她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双手过上经济条件不错的生活，希望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她和许多人一样，讨厌加班，不仅是因为累，还是因为效率低。她认为，无论怎样都需要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拼命加班的公司，实在不能待。

我家的经济不算富裕，但能让我们姊妹健康快乐地成长。她几乎不乱花钱，比较俭省。她小时候就喜欢买书，买的书总能全部看完，从不浪费。但她说以其他方式阅读，她不能保证全部看完。上了高中后她很少买书，因为学业繁忙，没时间看。

上了大学之后，她像发现了新天地。她发现了有二手书这一东西，这与她以前的想法不谋而合，让她很高兴。

考虑到专业，她买过一本《c priner plus》。这是她们这个专业许多人的入门教材。讲解详细，有效。700多页的书，她当初觉得自己一定能认认真真看完，我也相信她能看完。现在她已经看了百分之八九十了。前几天我还看到，那书被好好地收在她的书包里。

受她的影响，我现在也经常选择好的二手书。

计算机行业虽然热门，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听一些前辈说，程序员往往是工作量大，经常加班，穿着没有品味，工作没有乐趣，年纪轻轻就掉了不少头发，生活没有情调，除了工资高一点，没什么优点。

这种高强度脑力劳动，其实并不太适合女孩子，但是她喜欢，她感兴趣，这就是她的心归处。

她不是一整天都在学习，但她对学习的热情却比不少人要高。她同样喜欢玩，喜欢睡觉。她让我知道，学习最难能可贵的是坚持。

她喜欢养花，也考虑过养小动物，但是有点难，她养不好。她并不经常照顾她的花，好在那花生命力强。她只是喜欢那青葱的绿色，喜欢经常看到的新抽出的嫩芽。

她是个很有自信的人，无论跟任何人比，她都不会自卑。我的姐姐尽管不够优秀，但却基本一直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尽管她也曾迷茫过，也曾惧怕过，但令人欣慰的是，她还是再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她认为学习最快乐的是实践，没有实践只有理论与做题的学习是无趣且低效的。

大学对英语的要求也比较高，她的英语一般。有一次她听到她们老师说以前学的英语是哑巴英语，只做题，不听也不说。

她反思自己的学习，好像也是这样，考试考得好就认为这段时间学的不错，其实不是。磕磕跘跘才是学习中的常态，一开始总会有许多不足，只有真正认识并改变自己的不足，才有真正进步的可能。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愿意抽出一点时间练习口语，虽然发音不标准，但是她说这才是学习英语最有趣的地方。

以前，她是个温柔的人，喜欢为别人考虑，不喜欢与别人争执，明明自己是对的，在与别人有矛盾时，也不太敢陈述自己的看法。

但当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我发现她变了。她还是那么温和善良，但是她很少去考虑别人的想法了，很少抱怨，很少哭，面对学习上的困难，比以前还要积极勇敢，我发现我更喜欢这样的她。

她也有女孩子多愁善感的一面，以前阅读一些凄惨动人的故事时，她也会产生一些悲伤的情绪，产生一些别人不理解的想法。

但是这并没有让她对阅读的兴趣减少，她会看文学名著，但她最爱看的其实是小说、戏剧。对于现在的很多人来说，看小说这些东西对学习没有什么帮助，因此有的时候，他们会阻止孩子看小说。

我姐姐曾因学业繁忙，又因为小说对她的吸引力较大而放弃过看小说，她也确实做到了。

但后来上了大学，她还是会看，她跟我开玩笑：“人的爱好是能一下放弃的吗？人的境界是能一下提升的吗？我还是喜欢这些东西，哪怕以后不喜欢，但我现在还是喜欢。只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学习同样是有趣的，且意义更大。”

在现在这个年代，大学生并不轻松，专业课不简单，课程还比较多。

她之前还抱怨：“为什么大学和之前别人说的大学一点都不一样，不能逃课也不能经常玩。”

她并不是想经常玩，只是有的时候，也确实不算轻松。

好在她总是能找到方向，计划好时间，做好取舍，还是能高效地学习的。

她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下棋，平时除了学习成绩好一点没有其他拿的出手的地方。

但是，这不重要，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学习一门技艺有必要，但不十分重要，比起轻松快乐的生活，可以暂缓。

她说：“只要每一天都开心，在某些方面不求上进也是可以的，我学习计算机，我就把它既当成我的事业，又当成我的兴趣爱好。”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有时候脆弱，有时候坚强，有时候骄傲自大，有时候谦虚谨慎，有时候软弱，有时候刚强。

现在有一些大学生总认为环境影响自己学习，她也觉得环境挺重要的，但一个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其他任何东西，而是自己。只要能克服自己心中的障碍，其他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她自尊心强，不喜欢别人批评自己，这种自尊心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自尊心让她变得越来越优秀，坏处就是她容易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影响自己的生活状态。

但是人在进步的过程中不可能不犯错，所以她有时候也少不了被批评。

一开始她甚至会感觉天都快塌了，但后来她也能慢慢适应了。

我也曾因为被老师当众批评感觉到生气和委屈，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别人指出你的错误不好吗？这样你才能改正啊，要是每个人都不指出你的错误，你也没法进步啊。”

总的来说，现在无论是在初中还是在高中、大学，大部分的学生都不轻松，因此有一些同学对学习失去了兴趣，把学习和苦与累与无聊联系在一起。

但她却不是，她会选择去放松自己，因此她每天都能学到东西，而且还很开心。

我们很多人都不喜欢做家务，她也不太喜欢，但她喜欢学做饭。尽管我吃过她做的饭，的确不怎么样，但是依她的性格，应该会觉得她做得很不错吧。

这就是我的姐姐，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