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2月

　　柳传志曾经“教导”过一回王峻涛：“老王呵，什么时候你能教训教训那些投资银行，让他们也听一回你的”。

　　柳传志在“教导”王峻涛的时候说他自己刚刚已经教训过一回股市了。1998年的时候就有投资银行促动联想在纳斯达克分拆上市，当时联想的股票在那里只是有一些柜台交易。但是柳传志一直认为纳斯达克不是联想一类PC企业的淘金之地。1999年网络看上去热得不做都不行了，联想却始终按兵不动，最终楞是靠业绩使股价在香港一路翻升，并入选恒生指数股。2000年联想姑且听之从之，前前后后从香港股市拿回了近30亿人民币资金。而在2000下半年网络股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时候，联想的业绩却有着一倍以上惊人的增长，股价因此始终坚挺。

　　记得1998年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批评联想，说PC都“后”了联想还在那里磨蹭，而2000年的这个时候联想依旧在续写PC不死的神话。对于PC，柳传志有一句话：“这是我们的优势”，对于网络柳传志有一句话：“不赚钱的事情始终犯嘀咕”，对于股市柳传志有一句话：“我们自己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2000年底王峻涛一再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是柳传志说的：“什么时候中国有一批企业家能够在资本市场上呼风唤雨，让投资银行跟在屁股后面，什么时候中国的产业就真的是那回事了”。如今8848“分”了，王峻涛也甩出一句话：“从此没这回事了，华尔街爱怎么着怎么着，它说B2C不好，我根本用不着解释，我干我的，他说他的。”

　　真的可以不听吗？在本期《拆分8848》封面报道中，王峻涛与谭智对两个8848定位与前途的判断值得我们注意。王峻涛的分析是：“B2C如果在世界上一个地方能成的话，那一定是中国。”。王的依据是自己长期从事零售业的经验和8848BTOC业务的现实进展。谭智则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我们不是一个单纯的互联网公司，而是致力于商务电子化转型的公司，为他们提供技术服务。我们更多地是提供服务平台，解决方案”。

　　“从这一角度讲，我们的确转移了最开始设计的方式，即在网上卖东西”。谭智如此认为。从互联网服务业发展角度看，网络就是倒茶送水。而王峻涛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却一再认为自己对卖东西最有感觉。

　　无论从个人兴趣还是商业模型的内在矛盾看，一个无所不包的8848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存在下去。8848分家消息刚刚“走漏”的时候，听者无不惊诧，但是仔细分析，既然BTOC方面业务投资银行一心砍掉，管理层无心无力把它做好，财务上也养活不了，这个时候又有人接盘付款，那为什么不把它分掉。也就是说，当有这么多的原因出现的时候，8848的拆分就是一件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应该说是势在必然、在所难免，所谓人事问题也只不过是再边边角角不过的问题。摩擦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企业没有人事冲突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事冲突的企业是不存在的。

　　回头看去，一年多来8848在电子商务方面越走越远——商业链条越拉越长，如今已经横跨互联网服务业和传统商业两个产业带了。笔者在今年8月的《8848离Nasdaq越来越近，离电子商务越来越远》一文中曾经做过分析：从最初卖软件、书籍到后来开辟网上商城、商家业务中心等等，8848一个企业囊括了至少5种表面上差不多但实质上截然不同的商业模式，而如今加上电子交易市场则有6种之多。所以，8848当初“多合为一”——在其网页中敢于标注出电子商务@中国这样的字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而如今“一分为多”——进行被动或主动的拆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半年以前8848拆分，绝大多数人会认为可能是一场“地震”，但是现在看来大多数人会觉得实属必然。BTOB与BTOC业务的剥离实际上在相当程度上反映了裂变中的互联网服务业正在发生的产业细分。笔者在今年6月撰写的《走过分水岭》一文中曾经分析认为：网络概念已经越来越清晰，网络军团正在兵分三路，分别站位于三个产业带——一路退回IT“为互联网做”，提供研发、硬件、软件，一路处于IT与其他各个新老产业之间的市场潜力无比巨大的中间产业带——互联网服务业，“做互联网”，为其他产业提供各种互联网应用服务、解决方案；一路则进入各个传统产业以及在新诞生的行业里“用互联网做”自己的业务。今天谭智选择了互联网服务业，而王峻涛选择了回归传统行业“用互联网做”。

　　从今往后，这两件事将越来越不是一码事。因此，8848方面的变动所反映出来的“产业剥离”意义和启示可能远远大于企业自身的“业务剥离”。剥离完了的8848，将是两个更加有活力和核心竞争力的8848。

　　但是，拆分只是第一步，拆分只意味着8848对行业的认识更清楚了，企业自身的发展目标更清晰了。对于王峻涛来说，甩开资本自己干自己的好象一时之间还不太可能，至少连此次拆分都是资本一手导演的。在成为主流经济之前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网络经济还得靠资本买单。资本依然是网络这个幼稚经济的造血中心之一。盈利等传统经济能够做到的事情，网络经济一时半刻还做不到，这也恰恰是柳传志们能够抬头挺胸的一个原因。老8848也好，新8848也好，短时间内上市都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新8848，可能需要经历一年左右时间才会有结果。可是不知道一年以后的今天，网络又将是什么样一种概念。因此，8848们需要丢掉最后一丝幻想，如果不听资本市场的话，就得听市场的话。“教育股市”的工作恐怕要交给“下一代电子商务”去做。

　　不管怎么说，两个8848的尝试已经开始了，他们中间的那一个都依旧值得我们关注，因为他们分别代表着网络经济截然不同的两个发展方向。（胡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