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的另一面

文/晏建怀

南宋野史笔记关于秦桧的言行记录，虽然汗牛充栋地充斥着诅咒之词，但其间也记载了他一些诸如报恩之类的小事，让人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秦桧。

王明清的《挥麈余话》说，靖康初年，时任御史的秦桧向朝廷请辞，回到老家建康上元县（今江苏南京），在县城租了栋房子居住。时任上元县令张师言听说秦御史告病归乡，便上门拜访问安。张师言客气地问秦桧起居情况，当时，正当酷暑，秦桧说：“房子尚可，只是朝西晒，炎热难当，有一凉棚就好了。”本只是随便说说，不想，第二天一早，秦桧就听到屋外一阵砰砰訇訇斧头劈砍的声音，起床一看，只见一个新凉棚矗立在他的面前。秦桧忙问怎么回事，工匠说：“县衙正好在建凉棚，昨日张县令听说您的房子酷热，就让我们停了那边的工作，先帮您这里建好。”秦桧听后大喜。他虽然年轻，还不到四十岁，但如今辞了官，无职无权，张师言没有人走茶凉，还对他关心备至，他深受感动。后来，秦桧当了宰相，想起了张师言曾经给过他的“清凉”，琢磨着报答一下。当时，张师言已年过七十，按规定不但不能提拔，而且得马上退休。秦桧连想都没想，拿起干部花名册，立马把张师言的年龄减去十岁，提拔他为楚州知州。

周密的《齐东野语》也载秦桧报恩曹泳一事。曹泳，行武出身，因军功跻身朝官之列，曾任监黄岩酒税一职，任满后，照例要拟任他职。秦桧任宰相，负责官员升降任免，当他看到名册中曹泳的名字，赶快召见，盯着曹泳的脸仔细看了好一阵，忽然说：“曹公，你是我的大恩人啊！”曹泳吓了一跳，一脸迷惑，不知如何作答。秦桧忙说：“你大概是忘记了吧。”曹泳回答说：“在下的确不知何处幸会过秦相您。”秦桧走到里屋，取出一册子翻开给曹泳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写道：“某年月日，某人钱五千，曹泳秀才绢二疋。”原来，秦桧还是秀才时，曾一度落魄，某日向一富人借钱，富人只借五千钱，但离解决燃眉之急还差一载，秦桧希望多借点，可对方坚决不同意。那时，曹泳在此富家做私塾先生，薪水微薄，但他看到秦桧可怜，就从口袋里取出二缣（双丝织成的细绢，古时多用作赏赠酬谢之物，亦作货币用)说：“这是我教书得来的一点酬劳，送给你吧。”曹泳却没想到当年的秦秀才，就是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宰相，不禁感慨万端。秦桧又呼儿唤孙出来拜见恩人，连连称赞曹泳是一个仁义忠厚的长者。宋朝崇文抑武，文人有地位，武官没前途，于是，秦桧先把曹泳改为文职，后又将他连连提拔为两浙转运副使、户部侍郎、临安知府，显赫一时。

从这两件事，可以看出秦桧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史学家记载这些事，是用以说明秦桧大权独揽的跋扈，和在用人上的偏私，但是，这反倒让我们看到了秦桧非常人性的一面，有血有肉，甚至还有一丝温情，不像岳坟前面那个铁身，定格在历史的画谱中，冷酷无情，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