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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悦和秦炻各自的一条短信让他们瞬间长大,自控力无比的好。她曾在日记里写道:到底多大算是长大?是18岁还是二十几岁?她没有问过他“长大”的年限,任凭日子匆匆流过。
他们照样一起学习,韩悦照样帮助秦炻,她的成绩稳定在第一,他的成绩使她又获得一大盒巧克力。
许多家长都“没收”了孩子们的手机、MP3MP4机、半导体等和外界沟通的东西。韩悦的父母对她放心,还算给她留了一样:手机。有的家长对家里电话控制起来,一听见同学在电话中谈与学习无关的话题,立刻会阻止。
同学们每天上学都像进入战备状态,连寒假都如此,只是春节时休息一周,然后就上学校补课。
看不见秦炻的三天里,韩悦又是心慌气短的样子,妈妈很紧张地观察着她。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在妈妈的眼皮子底做贼心虚的心理又让她无法抓起电话。她决定不打,在屋里大声地朗读课文,以驱散自己思念的心理。可是,一旦停下声音,秦炻的影子就会出现,她就继续念,直到把妈妈念过来,告诉她要注意休息。
她心里却认定秦炻会打电话给她,她的手机一直开着,从白天到黑夜,家里电话铃声一响,她就会紧张地扑过去拿起电话,每每失望地把电话交给父母。
大年初二,雪花纷飞。她非常希望外面厚厚的积雪冰冻自己跃动不停的心。
中午,她终于接到了秦炻的电话:“哎,你好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家公共电话亭给你打电话,都在过年不开业呀。你知道我走了多远吗?”
她听出他气短的样子,眼泪登时下来,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平静地回答“我很好,你好吗” ?
“好。我挂了。”电话线那边的秦炻挂断了电话。
韩悦舍不得放下手机,尽管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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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秦炻再也没有出现,他死了。
当得知消息的同学都为他哭泣的时候,韩悦的上牙紧紧咬住下唇。
听老师说,秦炻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那天,他只跟妈妈说在小区里散散步,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出门后在厚厚地积雪里走了好远的路。他发病后躺在雪地上,四周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本是春节,再加上下大雪,道上的行人极少,等有人发现他时,他已被飞扬的雪花盖上,人已僵硬。
韩悦的心随着噩耗立刻僵住,她知道,只有她知道,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只是为了找家开业的公共电话给她打。可是,她无法说出这个真相,她怕,怕自己担负得太多而承受不起也像秦炻一样倒下。
韩悦当时没有哭,只是下唇咬出了血印,人也变得怪怪的,不再会笑一般。后来,她偷偷地按照秦炻走的路线走了一遍,想像着他找到电话的兴奋表情,然后激动地给她打电话。从此,她觉得,自己对秦炻的记忆永远留在那一刻,尤其是他挂断电话后,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的那一刻。
最怕的是下雪天,最怕的是初中的同学提起“秦炻”这个名字,于是,她和所有的初中同学断绝了往来。
但,她没有力量拒绝雪花。
两年里,韩悦带着沉重的心事应付沉重的学业,她觉得,自己随时会像将倾的大厦一样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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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要调到四季如春的成都工作,那里听说极少看见雪。她知道这个消息后,终于去了秦炻的墓前,幕碑上记载了他的生卒年月,终年15岁。
她对着秦炻的墓叨叨不休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此去经年,再回首,已不知是何时。
韩悦终于用颤抖的双手给秦炻家打了个电话,说出了秦炻死之前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路。她以为,她会挨一通大骂,没想到,秦妈妈只长叹了一声就放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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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父母坐在南下的火车上,韩悦掏出精美的包装盒,里面是一大盒德芙巧克力,那是秦炻的妈妈送给她的。
“我长大了要回来看他的。”韩悦对父母说。
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妈妈轻轻地用手臂环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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