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我调入大连,冬天到时,我觉得此地的冬天不那么像冬天,准确地讲,是不像东北的冬天。东北的冬天应该时不时地下场雪,并且那雪应该在地上停驻好长时间,房檐下垂挂着冰条子,锋利如刀。而大连的冬天呢,雪下得极少,下完雪,马路上的雪有市政部门的车子负责洒化雪物质,雪随时化掉,树上、房子上的也很快变成水。于是,我有时会怀念起吉林的冬天。
小时候的冬天,我们常做的事是在外面找冰样地面,打“出溜滑”。我们眼睛看着冰地,几米远就开始助跑,到了冰地,两只脚由一前一后变成并排,再蹲下往前滑,常常有人摔在冰地上,换来一片笑声。冬天喜欢做的事还有“吃”,我们把地瓜或土豆往炉坑里面扔,炉坑是通向火炕的烟道,当炉子里的煤要燃尽时,也可以直接扔在上面。食物熟时,那种混杂着煤灰柴灰味道的香气直扑鼻子,我们顾不上烫嘴,“吸溜吸溜”地吃。我和姐姐还发明了一种吃法,将土豆切成薄片,用湿抹布擦净炉盖表面,把土豆片放在上面,不一会,土豆片就起泡泡,再换面烤。
我最喜欢在冬天或坐或躺在火炕上,身上围着小棉被,一只手嗑瓜子,另一只手端着书看。我记得有一年寒假,我连续十几天没出家门,就这么过来的。再出门时,阳光刺得眼睛都生疼。我上了高中以后,渐渐害怕起冬天,我体质不好,容易感冒,平时萎缩性鼻炎就常犯,通气不顺畅,还老是流鼻血。大连的气候适宜,鼻炎不治而愈,有好几年一想起冬天回老家,就感到恐惧。这几年又怀念起家乡的冬天来。
可能有距离的人和事倒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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