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在江湖飘,怎能不带刀。我就是一个刀客,虽然这样会让你想起刀郎,虽然我们一样有苍凉荒芜的声音。从小我就觉得自己跟别人不同。我仔细观察每一个身边的人,可是我一直没能弄清楚自己到底在最后会跟别人有哪些不同。我从小就养成了在房间里的桌子上床上放满文具的习惯,时时刻刻准备记录下在脑子里闪过的灵光。可惜每每它认真的下定决心想要思考三天三夜的时候,脑子总是一片空白,像收割过的玉米地一样荒凉,还弥漫着清苦的气味。就只是这一点,我一直相信能够找到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
2.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某名的忧郁,我自己有一方小世界,我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快乐和忧伤,在莫名的兴奋以后又突然会是一片死寂,偶尔醒来的时候,我从小就希望有个仙女一样的姑娘正在床边凝视着我。
3. 20岁的时候,有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到我家来,他彻底得影响了我的生活,因为他有很多很多钱,可以终日游荡,他的钱都是在南方赚的,所以我决定到南方去。把生命浪费在漫长的爱恋之中是多么无知啊,何况那时候的我还有这么多没有想明白的疑惑,有那么都没有参透的生命要义,所以,我只能到南方去。
4. 为此我开始准备,直到第三个冬天来临的时候,终于做好了到南方去的一切准备。在这三年里,我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的凶恶一些,放弃了一直的乖孩子的形象,我跟着一伙小混混在小城的各个地方招摇,为一点小利益打架,试着拿过刀砍人,第一次拿着到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它很重、寒光瑟瑟。
5. 在火车上的三天两夜,我一直不睡觉,盯着外面不断变幻的景色,当看见地上的植被已经和家乡不同,我知道已经离南方不远了。我到达的第一个城市他们说叫广州。一路上有个邪恶的人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讲他在广州混得多好,我知道他只是为了骗骗旁边的小姑娘,所以我不屑一顾,甚至在夜黑了的时候,看他靠在椅背上昏昏睡去,我的手碰到了冰凉的刀尖,几次冲动想亮出来刺进他邪恶的身体。可是我不能作,因为我的刀尖和我的身体一样的温度,它没有杀人的渴望。
6. 我在林和村里找到了第一间属于我的小房间,关上门来又是我自己的世界。但是和小城的房间不一样,因为我有格式各样的邻居,他们昼伏夜出,有男有女。我第一次知道女人也吸烟,小丽就是那个抽起烟来很好看的女人。她每天带不同的男人回来,在夜里我睡不着觉,我总是在幻想隔着一堵墙的那边,男人和女人在干些什么。听着小丽在黑夜里的不同的快乐的叫声,刀出。江湖破。
7. 我第一个南方女人却是来自于北方。在夜里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我说我喜欢,她问为什么,我说你的头发有北方风的味道,她笑起来的时候和她在我身上的时候一样放肆,女人把爱情放在罐子里放在我的床下,她说只有这样才能保存很久。在黑暗里,她幽幽地对我说,你不会像他再那样伤害我是不是?我点头,然后拥抱她。她带来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小包,除了衣服就是她的过去。
8. 我独自喝酒。她在夜里突然醒来打了我一下,满头冷汗,我握她的手,为什么为什么?她对我大声指责。我的刀压在我的左脸颊,这使她不敢再伸出手来,恋爱就是这样,当初没经验的她被有经验的他抛弃,现在有经验的她和有经验的我,只是一场游戏,而当初没经验的她和没经验的我却永远不可能相遇,所以这场游戏会有眼泪会有激情会有惊悸。很好玩。多年后的一天她跟我说,可是不再玩。我问她为什么不爱我?她说没有为什么,只有结果是不爱了。爱情只是一个游戏。江湖里大家都在以此为生。
9.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你从哪儿来的?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这个漆黑一团的夜色包围了我,汽车呼啸而过,又呼啸而来,我和三个人坐在广州大道马路中央的隔离带,互相凝视。我们都穿着和黑夜一样颜色的衣服,脸色苍白,一个目光流离,总是在寻找可以离开的出路,一个在低声哭泣,用最卑微的角度绝望,一个始终保持道貌岸然的姿态,保持冷冷的邪恶,他们我都认识,同时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他们,其实他们永远也逃离不了我的身体。
10.她用心跳打了一串摩斯密码给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在屏幕上打出一行行方正平黑12号字码:我也爱你。可是,我每天对着机器说甜言蜜语,我发现我爱上的其实不是你,我想我是爱上了机器。我知道我跟你没有好的结局,我知道我们现在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我真的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你流过的泪,所以你不必理会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浪子,我属于江湖而不属于机器,或者你。
11.第七种笑容褪去的时候,血染红了我的衣裳,我看见夕阳如火,我看见她们的笑容和妈妈的眼睛,我慢慢坠落,我想起一个人曾经对我说,人生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从头到脚的距离。这句话太深奥,我始终不明白,当刀脱落的时候,我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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