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被横扫，再横扫别人

文/南开浪子

若干年前，我在中文系吟诗唱词搔首弄姿的时候，逮空就喜欢故作老学究状，瞎猜忌某些词语制造者们的智商，“万人空巷”怎么就与欢迎、庆祝绑在一块了？那一万人在家唠嗑看电视才更靠谱啊；“横扫”该是怎样一种扫法？难道还有“竖扫”不成？就为“横扫”这茬，我差点现场采访街口扫公路的大妈。

都怪那时候太傻太天真，太把自个儿当回事，后来我才明白，这世间本没词，被造出来且用得多了，也就那样用了，文字这玩意讲求个约定俗成。比如说“横扫”，至于这种扫法得不得劲、好不好使不重要，发明这词的目标在于表达“扫得很爽很HIGH”，其实这词清洁工轻易用不上，多用在你死我活的PK台上，意指一方把另一方打爆。说得通俗些：我揍你五拳踢你五脚而你连我毫发都没摸着，就说明我对你横扫了。

横扫对应着被横扫，有人爽歪歪就有人憋屈致死。你被横扫了，说明你和人家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那有可能是几万光年——保不齐你会因此而被历史永远地钉在耻辱架上。篮球场上尤甚。失败乃兵家常事，可被横扫就有点挂不住脸面了，一旦如此，以后每次照面被横扫者都会觉得对手天生大爷相，自己命该挨踹，未战先怯三分。

“万一被横扫，后果很严重”，即便弱势一方明知过关没戏，也会困兽犹斗避免陷入难堪，所以，受众面越广重要度越高的对决，出现横扫的几率就越小，NBA（包括BAA）总决赛风雨几十年，横扫的故事才讲了不过八回。

是人都要脸，没人愿意成为坊间嘲弄讥讽的笑料，成为以警后人的反面历史教材，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个能一生下来就健步如飞？不品尝涩苦尽享受甘甜的球员和球队又有几多？湖人贵为历史仅有的三王朝之一，不也先后三次成为横扫者睥睨众生的刀下鬼？不错，被别人横扫足够不幸足够郁闷，可往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倘若能把被横扫看成是高升发达前的必备前奏，卧薪尝胆洒血挥汗，说不定下次制造横扫血案的，正是你。

湖人在总决赛中历经三次被横扫后，终于在2002年给别人剃了一回光头，这是由被横扫升级为横扫者的球队标本，当然这只是历史的机缘巧合，拿来佐证“被横扫”和“横扫别人”的辨证关系有点牵强。但奥鲨的冰火经历应该不会骗人，当年沙克和便士风华正茂，出道不久即变了个天大魔术，无奈时运不济在总决赛中撞见了如日中天的火箭，还没机会出拳就连中四招，赤条条出局——可谁敢说，奥尼尔后来在湖人品尝横扫篮网连夺三冠快感与那次被横扫没有关系？

失败乃成功之母，大致就这意思。

《篮霸周刊》本期关键词：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