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大陆》杂志三首
(2015-04-08 08: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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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坡诗歌文化 |
落葉
秋天了
它們顏色金黃
風也吹不動它們
月光
你提著裙子從後山上下來
樹葉們在晚風中浮起
月光在木門上湧動
天鵝
它們在山間
散步
躲過了世上的塵埃
附《貴州民族報》馬曉鳴先生一個訪談
→ 時間:2015年3月30日
何三坡:向漢語致敬的詩人
名家名片:
何三坡,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歷任武警總部文工團總編劇、《詩歌中國》總策劃、中國作家實力榜評委、崔永元“新銳導演計畫”評審團評委、2012土豆映射節評委。著有詩集《灰喜鵲》、《徒然草》,談話錄《向美麗的漢語致敬》,電影劇本《開往南京的火車》。2008年出版詩集《灰喜鵲》引發熱議,被媒體評為“史上最牛詩集”。榮獲第六屆豐田環保獎、2014年第九屆中國作家榜致敬詩人(中國作家榜首位致敬詩人)。
馬曉鳴:您是怎樣與文學結緣的?又是怎樣考上了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的?
何三坡:少年時因為父母被批鬥,我選擇躲進書堆裡;當兵後,我變成了愛國青年,有一年,因為上街散步,不得不躲進一所藝術學院裡躲避抓捕,並順便跟一個叫文學的女神談戀愛。這樣驚險浪漫又愚蠢庸俗的革命愛情故事,你們報紙不會嫌棄嗎?
馬曉鳴:您是靠詩集《灰喜鵲》而一鳴驚人的,在此之前您在做什麼?
何三坡:在準備一鳴驚人哦。
馬曉鳴:您曾說“只有把詩歌寫好的人,才配去做作家。”您心目中合格詩人起碼的尺度是?
何三坡:首先得是個天才,其次他不必寫詩。
馬曉鳴:這些年,您住在燕山寫詩、種樹、寫劇本,人們羡慕你“梭羅一樣與獸同鄰的隱居生活”,豐富了當代文人“歸隱情懷”的內涵。您是如何做到“野鶴閑雲”又食人間煙火氣的?
何三坡:我已經下山了,昨天在西貝蓧面村吃了石磨豆腐,今天中午又在韓寒的飯店吃了一個卡布奇諾蘑菇湯。它們都在同一棟大樓裡。你看,這多麼容易。
馬曉鳴:迄今為止,還記得在燕山種了多少棵樹?這些樹對您意味著什麼?您隱居燕山和對種樹的熱愛,是否顛覆性的改變了對生活、寫作、生命的理解?
何三坡:很慚愧,種了四年樹,只種了六百多棵。實在太少太少了。我原本希望種兩萬棵的。不知道餘生有沒有機會種下去。
我說過所有樹都是美的,比起該死的人類,它們孤單又寂靜,對我來說,它們跟詩歌一樣美。
樹木和隱居都與我內心的哲學相近相親,都不具備顛覆性的反動品質。孔丘說,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我遵照聖人的教誨試了試,覺得並不為難。儘管這個聖人並不按他自己說的那樣去做。
馬曉鳴:一年一度的中國作家榜已成為當今中國關注度最高、話題性最強、影響力最大文化事件。在2014第九屆中國作家榜中,您榮獲年度致敬詩人,作為作家榜有史以來第一個受到致敬的詩人,您願意把這個榮耀看成是個人的勝利或是詩歌的勝利?
何三坡:勝利了嗎?好像恰恰相反,我倒覺得詩人是一個失敗的職業,而且,按我的理解,作家榜給一個詩人授獎,無非是為了給一個瀕危的物種一個禮節性的挽歌似的慰安。
馬曉鳴:如果只選一首詩作為您的代表作,您會選哪一首?能不能說說理由?
何三坡:我選《天鵝》。它說出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馬曉鳴:解放軍藝術學院培養出了莫言、閻連科、岳南、麥家、王久辛、石鐘山等著名作家,其中您的好幾個同學都轉行成了編劇,您從詩歌轉向編劇,是被他們影響的嗎?點燃你電影夢想的引線是什麼?
何三坡:點燃我電影夢想的引線是到小崔那裡做新銳導演計畫評委的經歷,它讓我對電影有了愚蠢的野心。一些同學們改行做了編劇,對我沒有根本性的影響,我要做的是導演。在中國,這基本上是一個文盲的職業。我一直告訴自己,如果命運允許,做個寫詩的傻瓜;如果命運不允許,就做個名利雙收的混蛋。我承認命運對我不好。我認命。
馬曉鳴:您第一部電影作品《愛情十二宮》是為孩子寫的一部童話色彩的電影,創作靈感源自什麼?
何三坡:在一個信奉唯物主義的地方靈感這個詞貌似嚇人了,我們還是避開它為好。而且,在沒拍出來之前,一個劇本是不該談論的。因為它還不是一部電影。
馬曉鳴:電影之路和詩歌之路相比,您覺得哪一條路走起來更舒坦些?為什麼呢?
何三坡:詩歌就是吸大麻,自己哈皮就可以了;但電影不同,你得讓別人哈皮,它相當於做一個像樣的妓女。
馬曉鳴:在您成長為一名詩人的過程中,是什麼力量在影響和牽引著您?
何三坡:是對自由的渴望,是一顆羞怯之心。
馬曉鳴: 在文字的道路上奔跑,您追逐過虛榮嗎?
何三坡:藝術就是虛榮,我一直在追逐她。
馬曉鳴:您曾炮轟名家,“在文壇引起地震。”別人是否也炮轟過您?您是怎麼看待炮轟過您的人?
何三坡:我目中無人。關注的是我喜歡和討厭的事。
馬曉鳴:寫詩、寫劇本、寫童話、寫評論,哪一種形式更能表達您自己?
何三坡:恩,回答記者訪問。
馬曉鳴:您的組詩《木刻師魯迅》曾獲丁玲文學大獎,對魯迅文學獎、茅盾文學獎,甚至諾貝爾文學獎,您有沒有期待?
何三坡:我一個長得難看的同學莫言已經拿到了諾貝爾文學獎。現在,我堅信長得比他稍微好一點的另一個同學閻連科還可能再拿一次。比起他們來,我好看得多,而且心地善良,我的想法是把好處留給困難一些的同學們。至於魯迅文學獎、茅盾文學獎十年前都已經被糟蹋得差不多了,我就不要湊那個熱鬧了吧。
馬曉鳴:最近,您的新詩集《灰喜鵲》《徒然草》媒體對話錄《美麗漢語致敬》出版,您曾說算是我文學生涯的謝幕。您準備徹底放棄寫作嗎?
何三坡:我往往是白天放棄了寫作,夜晚,寫作又找到我,並輕易將我帶回到書桌邊。我發現我基本上是一個走投無路的人。詩歌不準備寫了,我說過我有愚蠢的野心,要征服廣大的人群。
馬曉鳴:在您的作品中,很少提到貴州,故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對您的創作有什麼影響?您是從貴州大山深處走出去的,時隔多年,請您談談對家鄉的感受。
何三坡:如果一個人有一件浸透了淚水的衣衫,他不會將它輕易示人。這就是我從不提及貴州的秘密。
幾年前回過一次故鄉,寫過幾句雜記:“炊煙散盡,夕光像落葉,歷盡滄桑的人回到故鄉。屋簷下,一個少年,滿懷苦難出門,他把苦難放在路上。那些苦難都長出了花朵。”
我對故鄉滿懷悲傷又一言難盡。希望有一天,命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說出我的與故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