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东西——影像里的禁忌之爱

 

云之东/文

 

我一直记得那是在夜晚，隐约有灯光的大路边，有人突然停下来问我：其实，爱是什么东西？

 

我一时愣住，忘了继续朝前移动，爱是什么东西？我喃喃自语，却给不出答案。

 

更晚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小床上，突然想起：爱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想你；爱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更想你。 

 

这句话一直没有对有人说出来，可能是我装B，也可能，是我一直在害怕表达自己的爱。

 

第一话《春光乍泄》不如我们永远不见

第二话 《爱在暹罗》谢谢你曾经陪我一起走过

 

（一）小时候，寂寞是没有朋友

 

经历了2005年的超女，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为选秀疯狂。2007年的快乐男声，我其实是抱着看看就走的心态，因为骨子里还是有点大男人，总觉得男生在舞台上被评头论足，是一件尴尬的事。所以一定不会料到，尽管没有了05年的疯狂，却投入了比05年更多的感情，这一切，都是因为两个男生：王栎鑫和俞灏明。

 

在2008年的夏天，我遇见这部电影，死党说你看吧看吧，这BL电影一定让你哭。彼时我连什么是BL都不知道。死党说你OUT了，连BL都不知道，你一定要看。好吧，为了不落伍，为了不被这该死的时代淘汰，我买了《爱在暹罗》的碟，轻轻放进我那最早的影碟机。

 

王栎鑫和俞灏明，我最早注意到的是王栎鑫。广州的海选，突然跳出来一个眉眼极象陈冠希的男孩，只是眼神和气质要平民很多。唱得只属中等，但声音很好，有超越男孩的POWER，结果他拿到过关的红领巾，于他来说显见是意料之外，所以激动得在镜头面前哭到肆无忌惮。当时就感概年轻真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我工作得太早，少时又太过内向和腼腆，结果在该哭该笑的年龄全没来得及肆无忌惮，于是一下就喜欢上这小孩。

 

《爱在暹罗》呢，小时候的谬显然也是内向的，内向的人往往细腻而敏感，所以看他那么小，便对他奶奶说的话似懂非懂：“如果他（爷爷）回来了，没有人在这里，他会很寂寞”。这句听上去很美的话更象是一个魔咒，关于爱的魔咒。

 

谬当然是能体会到这寂寞的，虽然他自小已是音乐特材生，却并没有受到优待，反而因为气质里多出来的一份阴柔，倍受同龄男孩的欺凌。直到栋的出现，那个恰巧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小男孩，会很勇敢的为他打架，说“如果不帮你的话，你以后还是会被他们欺负的”；会老远的为他带回礼物却不直接给他，说“我不知道，你得找到它”；会抱着他哭，在离开时对他说“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让别人来欺负你”。

 

也许每一个在小时候受过欺负的谬，都曾经渴望有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强大的朋友栋，会保护自己，会关心自己，给自己真正的友谊。如果没有，便只有在伤痛中开始自我的反复修复和成长，那种自小便发芽的寂寞之感，要过了很久才能抚平，也可能便在心底里长成树，成为胸口永远的痣，一般人看不到，也触不到。即使看到触到，也以为不过是颗痣。

 

所以当栋走的时候，当车开远的时候，谬从房后走出，眼睛里盛满不该属于那个年龄的伤心。

 

所以很久以后吉他手对谬说：为什么你总觉得没人关心你，我们都是你的朋友。那是因为谬的心里，寂寞早就成了树，他躲在这树下，阳光想要射过那些斑驳的树叶，却终究没有照耀在谬的身上。

 

我总以为王栎鑫小时候也是寂寞的，年少颠沛流离的他，大概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真正结交一个玩伴。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从山里的学校辗转到城里的学校，不会城里学生的游戏，不懂城里学生的帮派，也没有认识一个栋，结果内向的我越发把自己包装得内向起来。如今回想小时候的同学，脸面都很模糊，偶而想起一个，也全是陌生之感，甚至不敢相信，原来小时候，彼此也曾经是所谓的好朋友。

 

所以王栎鑫看到生于小康之家、一路顺风顺水、未染尘世喧嚣、自然宅心仁厚的俞灏明也许会有潜意识的好感吧，那小时没有的东西，遇到了，自然便要抓住。所以他在广州唱区初遇俞灏明的时候，便可以傻呼呼的冲上去说：我们一起去长沙。而俞灏明，会在王栎鑫入围决赛后，第一个冲上去，给他一个狠狠的拥抱。

 

于是开始喜欢看他们在一起，喜欢看他们在台上交头接耳，看他们在台上击掌拥抱，喜欢看他们在城堡占座抢饭，看他们在城堡排练打闹。

 

奇迹般的记住一些小细节。他穿了他的衣服比赛，他从他的碗里偷出米线；他对他的歌迷说你送的汤怎么没我份，他对他的歌迷说请支持我的好兄弟王栎鑫；他在电话里叫我的宝咧，他在电话里说我想我的好兄弟怎么了；他在镜头前说我是正太哥哥，他是国民弟弟；他在镜头前道是友情把我们连在了一起......

 

友情，多么美好的字眼。我看到谬和栋在街头重遇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起王栎鑫和俞灏明，想起2007年的王栎鑫曾经为俞灏明唱过一首《放心去飞》，他说：“在唱这歌之前我要说段话，这首歌我想送给我最好的兄弟，他是——对，要送给俞灏明。”

 

想起2007年的俞灏明曾经为王栎鑫唱过一首《爱是永恒》，他说：“接下来这首歌，带给我的朋友，而且特别要送给一个人，恩——王栎鑫。”

 

我承认我的穿越很不靠谱，因为我从头到尾一直觉得王栎鑫和俞灏明只是好兄弟，好朋友，而且是在比赛高度紧张高度集中的特定环境中产生的特定的友情，而在娱乐圈这放大了的竞争和放大了感情细节的环境里，友情是件很微妙的事。

 

所以2009年的时候一个天娱的工作人员和我说：其实私下里王栎鑫和俞灏明的交情一般，至少现在的交情一般。我心里格登一下，却又释然，想起有个小男孩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友情，原来都是风轻云淡”。无论如何，至少在那个夏天，在那个残酷的竞争季节里，他们曾经彼此拥有，不曾寂寞。

 

也许每一个在小时候受过欺负的谬，都曾经渴望有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强大的朋友栋，

会保护自己，会关心自己，给自己真正的友谊。

 

（二）没有谈恋爱就写不出情歌

 

谬和栋再见的时候，我总是看到想笑。栋下意识的追上谬所在的乐队，谬仿佛是不经意间的回头；栋眼睛里的明亮，谬眼睛里的羞涩；谬略为压抑的喜悦，栋略带喜悦的肯定，一切的一切，都象是童话里的两个小王子，点燃了世界的一抹亮色，没来由的让人觉得温暖，让人心甘情愿的沦陷，陷入古暹罗潮湿而温暖的怀抱。我一直想，谬回头的时候，一定是听见了某个人的脚步，一定是听见了某个声音在耳边的召唤。

 

确切的说，我是看了完整版后，才看到心生笑意，才看到一直想。要庆幸我是先看的剪辑公映版，再看的完整版。看完剪辑版的时候，我埋怨死党言过其实，这电影节奏温了也慢了，线索又很散，常常也感觉不到谬和栋的互动，好象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了，并且也谈不上太感人，我看着看着有时竟然忘了这两个人还彼此喜欢。死党问我，你看了多长时间，答曰两个半小时，死党说快看三小时的完整版，我说亲爱的我已经晕了，两小时已经慢得“可人”，三小时还不慢成“绝代佳人”了？

 

最终我还是看了三小时的完整版，全因为死党对这电影唐僧式的碎碎念，也因为事实证明她一贯看上眼的东西还是不错的，而为了印证她也会有出错的时候，我看了完整版。

 

原来完整版对谬和栋的重遇如此温暖有很多的铺垫，原来小时候的栋和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是睡在一起的。本来两小男孩睡一张床也没什么特别，但对于失去了姐姐的栋来说，谬既是他的朋友，可能也还是他的亲兄弟。而对于打小就品味着寂寞的谬来说，栋是他小时候，唯一觉得不寂寞的朋友。有了这样的前提，两个人的简单重逢，才有了生动的暖暖笑意。

 

栋来到谬的家里，看见那个缺了鼻子的玩偶，看见那张小时的合照，我以为他心里是有怦然一动的，那句简单的你还留着这张照片更象是在说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啊——是啊，其实我一直在这里。

 

想到在暹罗广场谬问栋：你觉得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栋说：没有。这问答里是谬在潜意识里对自己的爱的疑惑，也是栋对谬的感情的下意识的肯定。栋的回答让谬的脸更加神采飞扬，眼睛里都是少年的小小幸福。

 

栋第二次来到谬家里的时候，谬和栋说到自己的寂寞：小时候因为没有朋友而寂寞，长大了就是比没有朋友更寂寞。因为没有爱在身边，这话谬没说，但栋是能体会的，他亲历了至亲的离去，在那个大到刚刚开始懂事和记事的年代，这是搁在心头的永远的痛。所以栋揽过寂寞成茧的谬，如同小时候他抱着谬哭。

 

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寂寞把两个青葱的少年连在一起。而栋脸上的笑容，足以融化谬的寂寞。

 

导演一定是个捕捉色彩的高手，栋和谬靠在一起的时候，白色的衣白色的床单，绿色的被绿色的枕，白和绿加在一起，就是青春最纯粹的色彩：清澈、干净和明媚，然后组合成直达心灵的温暖，直达到让人希望他们穷此一生，相依相偎。

 

初恋的感觉在这一刻不期然而至。那种不知不觉的吸引，莫名奇妙的心动，恰到好处的喜欢，不浓不淡，不近不远，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其实都不知该怎么样来说初恋的感觉了，或者一定要用谬唱的那首歌来搭配：“爱就在你靠近我的那一刻，若生命是优美旋律，你就是动人歌词，在心中久久回响”。这歌词，配合如同芝麻汤圆般小甜小甜的旋律，恰恰是献给每一个真真正正经历过初恋，或者正在初恋的人们。

 

没有谈恋爱，就不会情歌，这绝对是真的，只有那样的简单的喜欢过一个人，只有那样单纯的思念过一个人，只有那样自然的亲吻过一个人，才能写出情歌里的甜蜜，才能唱出情歌里的芬芳，才能对着另一个人放出眼睛里的光芒。

白和绿加在一起，就是青春最纯粹的色彩：清澈、干净和明媚，然后组合成直达心灵的温暖，

直达到让人希望他们穷此一生，相依相偎。

 

（三）我到底怎么了

 

对我来说，谬和栋的亲吻原不如他们的相依来得动人。这看上去很美的一记亲吻，让成长真正拉开序幕，成长的亲兄弟，残酷便如期而至。

 

我看着栋的妈妈放大的瞳孔，我看着谬强挤出的笑容，看得心里尽是酸楚，并且一点一点的涨出来，直至皮囊。那一刻，喉头它打了哽，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谁都不能怪。我太理解栋的妈妈了，就像我的妈妈，在我单身的日子，无数次的和我旁敲侧击，一个好女孩，一个好家庭，才是美好的人生。我无数次的和妈妈说：我相信，一个好女孩，一个家庭，是美好的人生。但如果现在单身的我是快乐的，那我的人生也是美好的。好家庭的意义是什么，是1+1>2的快乐，那才是美好的人生。如果为了结婚而结婚，那岂不是在错误的基础上开始另一段错误？

 

最终的结果是，我不能说服我妈，我妈也不能说服我。

 

所以，我理解栋的妈妈，更何况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栋是她的唯一，是她的希望，是她活下去的力量。站在她的角度，甚至可以说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至少没有对着谬大吼大闹，她只是对谬说：停止对栋的爱吧，如果你也希望他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她只是一时没法也不能转过弯来：栋需要什么样的爱，才能拥有他的美好人生。

 

我更理解谬，面对栋的妈妈，面对那个单纯的他还不懂得挑剔的美好人生论，他实在是无从辩驳。还记得吗，其实他自己，也是那么需要别人的认可。他和栋重逢时，曾经问栋：你觉得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么？在他心底里，何尝不迷茫？他曾经在心底里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吧：我到底是怎么了？直到遇见栋，他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把他从寂寞的深渊里拉回来，给了他爱一个人的快乐，给了他吻一个人的幸福。

 

但命运有时真的很狠心，竟然要让一个17岁的少年，独自来承担爱的代价。这之后的无数个夜里，他该如何在寂寞的夜里入眠？他该如何用17岁的柔弱肩头独自去抗衡，那些如藤蔓疯长的痛苦，就像无数只蚂蚁爬过浑身累累的伤痕，每次爬过都是极钻心的疼。

 

他再也不能唱歌，是因为他不敢爱栋，是因为他怎么也无法从心里抹去他的存在。

 

栋呢，可能他刚刚找到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可能他有很多话要对谬说，可能他有很多心情要对谬表达，但都只能是可能。当谬为爱逃走的时候，他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当他的朋友说出“gay”的时候，他转身离去，他紧抓住追上他的莹，试图用亲吻莹来逃避内心的情感，却逃不了内心的惶恐与痛苦。

 

他终于伏进莹的怀抱，问她问自己问这人间“我到底是什么？莹！我到底怎么了？”

 

我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怎么了？每一个成长的少年，都曾经发出这样脆弱的疑问吧。

 

我记得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没有人会相信我不喜欢权和钱，没有人会相信我只是希望每个人都可以过得快乐一点，我只希望我能带给大家更多快乐。

 

我在一次无意中听见同事的议论，认为我不过是“扮猪吃老虎”！

 

我为这句话躲进黑黑的小房间里，哭了很久很久，准确地说我忘了自己有没有哭，但还隐约记得那时候手脚应该是冰凉的，并且准确地记得我一遍遍地问自己：“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我在这句话之后的人生，终于学着自己给了自己答案，总是要一个人走自己的路的，而此间能做的他事，唯有那“问心无愧”四个字了。

 

别的，既然管不了那么多，不如看开一些，让自己多点快乐。这世上，多一个快乐的人，总比多一个伤心的人好。

 

所以我很喜欢很喜欢电影里的莹，我相信她也曾经问过自己怎么了吧，为什么要喜欢上谬？为什么喜欢的人偏偏是谬？但她选择了爱，给了谬，也给了栋。

我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怎么了？

 

（四）因为有爱，才有希望

 

和莹比较，JUNE是另一个讨人喜欢的女生，她解开了栋那个爱到快要窒息的家庭的心结。

 

栋的父亲爱他失踪的女儿，却始终无法面对女儿的失踪，终日沉迷于酒精，沉浸在自己混沌的世界里。

 

栋的母亲爱他的父亲和他，一个人扛过家庭的重担，时时害怕自己会失去老公和儿子，尤其是儿子，所以她以爱的名义紧紧束缚栋。

 

爱在这个家庭，缺少一个出口，失踪的女儿红，紧紧挡在那个出口，让众人都喘不过气来。

 

和阿红长得一模一样的JUNE离开这个家庭的话语虽然有点直白，但她的开朗和感悟确实让这个爱到压抑的家庭重新找到了一个通道：父亲终于接受了女儿的失踪，母亲终于接受了儿子的爱。

 

最后母亲紧紧抱住栋：以后只有我们自己了。栋看向已在床上瞅着的父亲，紧紧抱住母亲，眼睛里是超越那个年龄的爱意，大气而温暖。

 

爱上这个家庭经历了一圈洗涤，让他们更加懂得了爱这个字的含义——它就是一个字，也不是一个字。

 

俞灏明受伤的时候，我特意去看了王栎鑫的微博，其实不是要发现什么，只是当我看到王栎鑫送上祝福的时候，心里也觉得释然。我承认我还是介意天娱的工作人员的话的，虽然我也并未奢想过他们在这个圈子里会成为一辈子的朋友。但至少当时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当时他们给我们的感动是真的。我相信当时爱上他们俩的人，都是在心底里，相信这个世界是人性本善的，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着简单温暖的，并且愿意把这份温暖传递给更多人的。

 

栋最后对谬说：我可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不爱你了。

 

我第一次看到很郁闷，第二次却看到很感动。感动于他能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感动到胸口涌动着微酸的暖意。是的，如果不是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那请让我们暂时离开，选择正确的时间，在千万人之中，在无涯的荒野里，彼此遇见。

 

所以我从未如此坚定的相信过一部开放式的电影一定会有一个特别特别美好的结局——当谬和栋都更懂得如何担待的时候，当他们再度重逢的时候，一定可以彼此微笑，唇齿相依，一定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定可以相依相偎，一生一世。

 

而无论如何，都要感谢那些爱过和恨过我的人，也要感谢那些我爱过和恨过的人，谢谢你们曾经陪我一起走过，有了你们，才让我真正懂得了要珍惜今天，爱在眼前，活在当下，才让我真正明白：因为有爱，才有希望！

如果不是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那请让我们暂时离开，选择正确的时间，

在千万人之中，在无涯的荒野里，彼此遇见。

  

第一话《春光乍泄》不如我们永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