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东 /文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推开窗，看地上的白雪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江南的雪少，记忆里还不曾见过雪白覆盖大地，总是三两的一起，仿佛是要做个伴。

而我，孤单地站在窗前。看街道上光秃秃的树枝，伴着孤零零的电线杆。

有时候会不相信自己在这个南方小城呆了这么久，一个人。

只有我相信，我是一个人。他们，或她们，臆测着我的生活丰富，至少，夜生活丰富。

我宁可这样的误会，人总是要被误会的，我不想解释。

除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睡不着，习惯的睡不着。

还习惯了在这时候点一支烟，或者放点音乐，在蓝色氤氲的烟雾里，在忧伤弥漫的音乐里，想一个人。

很小资吧，其实是故作姿态，自以为可以想一个人想得如此情调。

还是喜欢看窗外。

窗外的风景总是在变。刚搬来的时候，四围没有高楼，没有卖场，街上没有车辆，没有行人，夜里推开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还有虫子的叫声。却不觉得寂寞。

现在呢，现在有流光溢彩的霓虹了，有鳞次栉比的高楼了，有大大小小的车灯了，有寂寞了。

寂寞是因为思念谁。仿佛看见他在空荡的球场上，来回地走，眼睛里有紧张、有羞涩、有落寞。现在不会在球场上看见他了，或者是酒店、或者是KTV、或者是BAR。那时他是无助的小鹿，是男孩，现在是，男人。

日子的回荡里我们终究改变，男孩，男人。

所以你选择离开。那年冬天小城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据说北方的大雪是雪粒子絮叨叨的下，而小城的大雪，是真正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的尽头没完没了地飘落。

我站在窗前，想起什么歌，雪，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份，而我终于明白那个唱歌的可爱女生为什么会颓废，因为只是歌，你看这雪，一片一片，带走你我的缘份。

其实分离是注定的，我们是两条平行线，两个世界的人。落叶飘下，我笑命运多情也无情，你淡淡说不过季节变迁罢了。典型的文科男与理科男，不是吗，我们的相遇只是上帝闪了一下腰，想看看愚蠢世人的玩笑。

最初你陪我看碟，《东邪西毒》，你说太小资，《唐伯虎点秋香》，你说太俗，你喜欢的是《大话西游》，其实我并不喜欢。我第一次看的时候看不懂，我第二次看的时候依然不喜欢，那句所谓经典的“一万年”在我看来尽是虚假，我喜欢的只是那句，夕阳武士看着至尊宝的背影，说“他真象一条狗啊”，绝妙的自嘲，前世来生，不过是今生眼里的“狗”。

我还喜欢《甜蜜蜜》，听见李翘对黎小军说“我来香港的目的不是为了你，你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我”，熙熙攘攘的街头是背景，红男绿女的分开是画面，而主题是，多年后他们知道他来香港的目的是为了她，她来香港的目的也是为了他。而我们不是，即使多年后，你来小城的目的也不是我，而我，其实是因为你。

有时我会对自己说，在失眠的时候对自己说，只是习惯了有你，习惯了有人陪我看电视，习惯了有人拉我轧马路，习惯了有人和我打闹，习惯了有人给我讲一些无聊的笑话，我坚定的说，只是习惯，没有别的，可是十秒钟后，我开始心痛，痛彻心扉的痛，因为，你已不在我身旁。

也许我该习惯心痛，习惯你不在我身旁，或者我该试着把我当作你，这样我就可以感觉到，你的每次心跳，你的每次呼吸，还有你的每次快乐与悲伤。

那个冬天，你看见这些文字，说太假，我不喜欢，而我只是笑。我已经决定走了。明年的冬天，或者，我会想起你，也只是看看自己手心纠缠的曲线－－那些纷乱的线条里，哪个是你，或者哪个都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