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牡丹　白牡丹（北大荒风土人物系列小说之十四）

文／北大荒耕夫

 

 

       北大荒是一片神奇。

       尽管这些文字，有着沉重的历史沧桑感，但不是北大荒的正史；

       尽管这些文字中的人物身上，闪现着纯朴、善良、正直的人性之光，但显然不是开发建设北大荒雄伟画卷中的风流人物。

       然而，他们毕竟是在这块土地上爱过、恨过、生活过、死亡过；曾经或者依然，生动鲜活地生存在我们身边！

       　　　　　　　　　　　　　　　　　　――题记

 

 

 

农场吕剧团里有两朵牡丹花。

 

这两个漂亮的女演员，一个是唱正旦青衣的，一个是唱彩旦的。两个人虽然都很漂亮，但一个生得皮肤黑一些，另一个生得皮肤白一些。因此大家把两个人区分为黑牡丹和白牡丹。

 

白牡丹袁饰演青衣，现实生活中的本人和戏中的角色一样，文静，端庄，娴淑。

黑牡丹张饰演彩旦，现实生活中的她和剧中人的性格差不多，天真，开朗，泼辣。

 

两个人住在农场俱乐部的同一间宿舍，如同亲姐妹，形影不离。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没有同性恋这个词，如果放到现在，非得闹出点绯闻不可。

 

农场俱乐部有一个画电影广告的美工，姓刘，是一九五八年转业来北大荒的尉官。在部队时就是师部文化干事。不仅画一手好画，人也是英俊魁梧。不少姑娘追求他，都不在意，一心搞自己的美术创作。

 

两朵牡丹和大刘虽然都在俱乐部的一个屋顶下，平时也经常见面，但性格内向的大刘很少和她们说话。

 

这一天，白牡丹收到家中母亲有病的电报，催她回江南老家去探望。便跟团长请了一个月的假。临回家的前一天夜里，白牡丹和黑牡丹说着悄悄话。

 

黑牡丹：“姐，这次回去真的是老母亲有病吗？”

白牡丹：“家中来电报是这么说的。”

 

黑牡丹：“你前两天不是刚收到信，也没说有病啊。”

白牡丹：“那你说是咋回事呢？”

 

黑牡丹：“我看你妈是假借有病，催你回家相对像吧。”因为在这以前，白牡丹的母亲多次来信提过这个问题。白牡丹都没同意，理由是相互不了解，想在北大荒找一个。所以黑牡丹才这样猜疑。

白牡丹沉思了一会儿说：“不会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会同意。”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白牡丹说：“我就和我妈说，我已经有对象了。”

“你心中真的有人了吗？”黑牡丹追问，“他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中了美工大刘。”白牡丹说。

 

“你和他说了你爱他吗？”黑牡丹问。

“没有。只是我的单相思。”白牡丹袒露心声。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二人都想着什么。

“小妹，等大姐探亲回来，你得帮我这个忙。”白牡丹说。

“帮什么忙？”黑牡丹问。

“利用你卖电影票的机会，把他看电影的座号旁边的号留给我。”

……

 

农场的吕剧团虽然说是专业的。但也兼着俱乐部的许多工作。黑牡丹就兼俱乐部演电影时的卖票员。所以白牡丹求黑牡丹利用卖票的方便，把这两个人的座号安排在一起。想利用这个机会多接近，便于多交谈。

 

一个月后，白牡丹探亲归来。

汽车到站后，见有三、五个剧团的同志来接她，其中没有黑牡丹，随便问了一句：“小张她为什么没来接我？”

“今天是她结婚的大喜日子。”一个姐妹说。

 

“你们俩这么要好，她没写信告诉你？”又一个姐妹说。

“她给我写信问过我什么时候回来，让我一定按时回来。没说别的。”白牡丹说，“和谁结婚？”

“就是咱们俱乐部的美工大刘。”姊妹说。

 

“谁？”白牡丹惊诧地追问。

“画电影海报的大刘。”

 

“这么快就……”白牡丹自语。

“你走这一个月，小张场场电影都和大刘坐在一起看，两个人谈得可热乎啦，那还能不快。”大伙说。

 

“噼噼啪啪”，一阵鞭炮响起来，姊妹们催她：“快点走，都放鞭炮啦。”

“黑牡丹说你一定能赶回来，还让你做她的伴娘呢！”

 

只见白牡丹袁怔怔地愣在那里，一滴泪珠挂在她的眼角，晶莹着，硬是不肯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