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家和老客户

一

    我们拎着N年前的老台式机进了电脑城，密密麻麻的走道柜台档口，还没等我们辨别出方向，“呼”地拥出来五六个人，嘴里都嚷嚷着问，修电脑吗？修电脑吗？说时迟那时快，几秒的功夫，咱家的电脑已经拎在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小伙子手里了。

    小伙子最多跟咱家儿子KV一般大，电脑往桌子上一放，拿螺丝批的手势都跟KV差不多，一看就是摸着机箱长大的。边拆边问，什么毛病呀。男人回答，开不了机了。

    小伙子抽出个部件擦了擦又放了回去，转眼之间，电脑滴地一声响了，亮了，好了。

    还没两分钟呢，我们俩齐声问，好啦？小伙子说，是啊，好了，没毛病，就是显卡有点脏。

    小伙子拿螺丝批敲着手掌，样子很有点失落，想起他刚才一个箭步将机器抢在手里的敏捷，我和男人都抱歉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好像每次把KV喊过来修电脑，却只是开关机一遍就好了一样，想起一句广东话，人蠢没药医。

    男人胡噜着脑袋，这是他不安的典型标志，然后说，嗯…要不换个机箱吧。

    我像得救了一样，赶紧说，好，换个机箱。

    小伙子指着铺子里的机箱让我们选，我们选了一个最贵的，没讲价。十多分钟，机器装好了，崭新崭新的。

    回家的路上，我说，这孩子一看就老实，刚出来做生意，多厚道呀，他对面那家一看就是老油条，显然凶险多了。

    男人面无表情答，那是，他们抢的时候我压根没撒手。

二

    小区新开了一间牛奶专卖店，超市缺货的时候，我打电话让牛奶店送货，“叮当”一声门铃响了，一个大男孩站在门外，看起来比KV还小点。盛夏的午后骄阳似火，小伙子满头大汗,几盒牛奶经他的大手递过来，显着小了好几号。一脸腼腆的小伙子接过了牛奶钱，数都不太好意思数。我鼓励着，小伙子，刚出来做事吧，钱还是要数清楚的哦。

    第二天晚上，打开牛奶倒出来居然是粘稠状的，显然是变质了，一看保质期，没过呀，还差了三四天呢。

    电话打给小伙子，紧急通知他牛奶是坏的，小伙子解释又解释，我耐心地说，这牛奶肯定是不能喝了，你明天再送6盒小的来吧。

    第二天又是叮当一声门铃响，继续是这位满身是汗的小伙子，我把坏牛奶拿给他说，这牛奶没到保质期就坏了，要不就是你店里冰箱有问题，要不就是厂家的货有问题，你一定要仔细查清楚。

    小伙子诺诺地应着，我随即给他牛奶钱，这次我仔细了些，发现小伙子的牛奶比超市贵了10%还多，我奇怪地问，怎么你们专卖店比超市还贵呀。小伙子说，厂家就这么定价的，我们专卖店是比超市贵。

    我把钱递给小伙子，摇着头说，小伙子啊，刚做生意吧，这鲜奶容易坏，风险这么大，你又没价格优势，怎么做呀？还是找点别的生意干吧。

    小伙子愣愣地接过钱，愣愣地走了。

    作为消费了几十年的老客户，我现在致力于支持新新小商家。这些刚刚进入市场的孩子们，单纯诚恳、心无旁骛地干着活，可社会带给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历练和磨灭呀。无论是打工还是做生意，艰难都是他们迈进社会的第一个体会。

    能在这炎炎夏日挥汗干活的孩子，都是最好的孩子了,尽力给他们美好吧。这个社会已经被糟蹋的没样子了，只有这些小商家的年轻面孔和真诚笑容，让你有那么点希望，也许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