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中不能把握的东西

 
(犹他雪景/2012西部度假/我刚到美国时，在这附近住过两年）

鲁鸣

一.

年初。和妻子去西部度假。在亚利桑那州北部穿越一座大山。我们开着一辆租来的车。进山前，阳光明媚，气温60多度。万万没想到，山上却是白雪皑皑。上坡时，我们非常欣喜。甚至为错过雪景而遗憾。后面一对不相识的美国夫妇，还把车停下来请我们帮拍照。然而更没想到，翻过山下坡时路面却结了冰。我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可是已不可能回头。前后一看，整个山路上，只有我们两辆车。不过，后面那辆车是越野吉普，不会有问题。而我们的车只是普通的经济小车。

要命的是，下坡的路不仅太滑，而且不是笔直的。多年前我们在美国北部密西根州居住时领教过这样的情景：路面结冰很滑而且转弯，驾车很危险。在那里我们曾有过一次惊心动魄的吓人场面，转弯路面结冰导致我们的车打滑，眼看就要掉到湖里或撞到大树上，车停住了！车上还有1岁的儿子和他外婆。

我非常清楚这一点：此刻此地，是命运中我们不能把握的东西。妻子说，赶快祷告。我一边手握方向盘，右脚踩闸，一边祷告，求上帝保佑，也让自己冷静。只见车仍向坡下滑行，只听到车底碰着路面喀吱喀吱地响。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放闸。放闸，意味着车将顺坡快速而下，很难在结冰的坡面控制方向。一加重右脚的力度，车下就响得厉害。我也不能完全把闸踩得太重或踩死，担心这样车会在下坡的冰面打滑中转向。

此时我们身不由己，命运在上帝手中。车时不时地朝左右打滑。因为大山左边是深涯，掉下去则车毁人伤死。我只有一个心念：如果车滑出路面，最好是朝右撞上山壁岩石，最多只是车毁坏。

这条坡很长。所幸的是下一个转弯后是阳光地带，没有大树遮掩路面，冰已融化，或根本没有结过冰。我欣喜地直呼：感谢上帝！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开过的是没有阳光的森林地段。多险啊！

我放心地松开闸门，车顺坡稳稳当当而下。

二．

险境一过，妻子说：你应该把这段经历写下来。不知为什么，我一直到今天才写它。当时事情发生结束得太快，除了上述，我没有太多的心理活动, 恐惧也只是一瞬间。因而现在描写起来也没觉得有多刺激。毕竟不是写小说，我无法添枝加叶。

生命里有很多这样类似的事情：它们或它们中的很大一部分，是命运中我们个人无法把握的东西。它们有些只存在一瞬间；有些存在几年甚至一辈子，比如患癌和死亡。或多或少，它们带有神秘和不可思议的因素。尽管，人们接近上帝有各种各样的缘由，但大多都与命运中无法把握的东西有关。因而，不难理解，宗教信仰也都有几分神秘和不可思议。一般说来，不能接受这种神秘和不可思议,不能承认对其的无知，是很难相信上帝的。

人总是太过分自我。本来，自我是很好的。有了自我，人才能独立起来，特别是精神意识上的独立。遗憾的是，人自私本性常会使人自我膨胀，忘乎所以，只有在灾祸时才会明白：其实人大不过命，人不可能胜天。因此，灾祸是人通向上帝的途径之一，使人祈求上帝恩赐保佑。可惜，人在灾祸过后又很容易忘记了上帝。

命运中个人无法把握的东西，使我们生命无常和不确定。信仰，是一种希望，而希望是面对无常和不确定的勇气。有了勇气和希望，才会有执著的爱，疯狂的爱，淡定的爱，不管哪一种爱。从这意义上说，我们要感谢命运中无法把握的东西。倘若人对一切都有把握，倘若没有无常和不确定，人对上帝也就没有敬畏，恐怕也就不需要勇气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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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伯来书第十一章：“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Faith is being sure of what we hope for and certain of what we do not s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