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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源小说《魂断紫禁城》(修订版):第五章 (5)

(2016-03-14 10:29:23)
分类: 钟源小说
                                                                                                                             

钟源小说《魂断紫禁城》(修订版):第五章 <wbr>(5)

 

 

 

 

 

 

钟源长篇小说

魂断紫禁城

 

第五章

 

5

 

    十冬腊月,大雪纷纷。一路路宣诏御使或乘车,或催马,正赶往各地,将皇上刚刚颁发的诏书颁行全国。
    这份诏书,是慈禧太后亲自口授,内阁学士一字一句写成的。尽管她仍采用皇上的口气,但她知道,很快,她亲生的儿子,就要不存于世了。她落泪了,哭着授意了如下诏文:

 

    朕于本月遇有天花之喜,仰蒙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调护朕躬,无微不至,并荷慈怀,俯允将内外各衙门章奏代为披览裁定。朕心实深欣感。允宜崇上两宫太后徽号

,以冀仰答鸿慈于万一,所有一切应行典礼,该衙门敬谨办理……

 

    天安门宣诏的那天,慈禧坐在长春宫西暖阁内,对窗垂泪。这几天,这个从不在人前显露自己悲观懦弱的西太后,再也打不起精神、逞不出强了。她不厌其烦地自语着:好哇,好哇;等着吧,等着吧;决不善罢甘休,决不善罢甘休。

    不知她在说给谁听,也不知她在恨谁,骂谁,想惩治谁。
    这样一来,倒把站在一边的李莲英吓得够呛。
    有一天,慈禧突然问李莲英:“太医就没断出是什么病吗?就这么厉害,好端端地把个大活人折腾得那样?”
    李莲英被问得变颜变色。他想起了在皇上的病榻边捡到的那个毽儿。
    捡到毽儿的那天,他水米没打牙,让人去查,这毽儿是哪来的,怎么会到了皇上的手里。
    内务府的文喜和桂宝,一听说李莲英为了个毽儿慌了神儿,便嘀咕开了。慌神儿了,害怕了,琢磨着如何猫盖屎了!好吧,既然你李总管也有手心朝上的时候,那就让他求咱们来!
    于是,文喜和桂宝找来了李莲英身边的小太监,挤眉逗眼儿地说:“回去给李总管带句话儿。就说,皇上这两天见好,精神头儿又来了!问问李总管那天救驾的时候,见没见一个鸡毛毽儿?皇上可看见他拿走了!”
    这才叫猪八戒念经,胡诌一通呢!那天皇上都背过了气,连牙口儿都紧了,哪儿来的闲心看见李莲英捡毽儿?这分明是想逮住了不撒嘴,非要吃李莲英一口。
    李莲英听了,反倒踏实了。钱是身外物,没了能来。只要把来龙去脉闹清,吃了我的早晚还得给我吐出来!
    李莲英确实不在乎这些。自从当了大内总管,北京的钱庄银号里,已经存了八九百万两银子,不但买了宅院,接来了家人,还认了好几房过继儿子!他此时倒是挺想看看文喜和桂福怎么个讹诈法。
    次日,李莲英借着去东交巷太医院办事的机会,约上文喜和桂宝,到前门外福寿堂酒楼吃了一顿饭,当面献上了四百两银子的钱票,想弄清楚这鸡毛毽儿的来历。
    他没看透,文喜和桂宝也不是省油的灯。您想,连皇上都敢勾引的人,哪在乎个嘴上没毛的老公?别人说李莲英是笑面虎,他俩倒觉得甭管狼不狼、虎不虎,反正一物降一物。大鼻子象倒虎势呢,照样怕耗子!

    文喜和桂宝,饭吃了,钱收了,可谈起鸡毛毽的事儿,却含着半截儿露着半截儿,给李莲英个糊涂。
    他俩告诉李莲英,让皇上染上梅毒的是河间府被贬宫女兰儿(先吓了李莲英一大跳),跟着告诉李莲英兰儿已经死了(再让李莲英踏实一点),最后说,兰儿临死前留下一个字据,上边写的是什么,没记清,还在皇上手里。

    李莲英慌了:“二位就没扫一眼写的什么?”

    文喜说:“只记得有这么几句:‘自幼奴下有所向,一心奔逑小皮匠,如今鸡飞又蛋打,只好拐带小皇上。’”
    这一通连蒙带唬,早把李莲英吓个魂不附体,只好答应还有好心相敬,请二帮帮忙,找到那张字据,日后定重礼致谢。
    现在,事情还没抖手,西太后又问李莲英圣上的病情,他能不胆战心惊吗?
    怎么回答呢?说皇上得的是花柳病?不行。既辱龙颜,又犯宫讳。不说实情?也不行。欺君之罪,在所难饶。他站在一旁,吭哧了好一阵子,竟没说出句整话!
    慈禧犯疑心了:“小李子!”
    “奴才侍候着呢!”
    “嗓子眼儿里卡鸡毛啦?”
    “不是……奴才有难言之处。”
    “讲!”
    “着!”李莲英知道,这会儿的慈禧是悲大于愤。只有把她的气恼逗上来,才能让她听自己的。
    他唰地哭丧起脸,带着哭声奏道:“我伤心得慌。谁不知道万岁爷是大行皇上的独挑栋梁?可让人给引上了这条路,回都回不了来!这是成心剜太后和奴才的心呀!”
    听了李莲英这番表白,西太后竟没有责斥他,敢把他一个太监跟自己这堂堂太后相提并论,反倒觉得,身边有李莲英这么个忠心耿耿的人,实属难得。

    她沉思片刻,果然怒火顿燃,又咬起了牙关:“是指文喜和桂宝吧?”
    李莲英也忿懑起来:“借他们俩胆子!没有窗户楞子撑着,窗户纸上哪儿呼嗒去?”
    慈禧腾地下了炕:“我知道,又是东边的!”
    “何止哟!太后教训了皇后,下边好一通嚼舌头根子呢!奴才听了,真想把那些臭嘴都缝上!”
    慈禧气得在暖阁子里来回乱转。她一声不吭,紧咬双唇,两只凌厉的眼睛里放射着烫人的光!
    李莲英这么一挑唆,在她心里,儿子的形象突然缩小了,在儿子布满斑疹和水泡儿的脸上,迭起了慈安、阿鲁特氏、恭亲王、丁宝桢等一张张充满敌视和怨恨的脸。
    慈禧猛地感到,当年咸丰驾崩之前加封时的那种孤寂和重压,又围拢了她。她气不可耐了,头在变沉变大,肺在变小发胀,浑身的筋脉都在往紧处绷、往鼓处胀……
    突然,她站定脚跟,瞪着怕人的眼睛,问李莲英:“莫非,皇上染上了花柳病?”
    李莲英战抖起来:“嗯……嗯……”
    “到底是不是?!”
    李莲英猛地将脸伏向地毯:“是梅毒升天!已经上到脸上了!”
    慈禧一听,脸色更加阴冷。她将披着的大绒斗篷往紧处裹了裹,抱着肩,偎着脖子,低微而果断地说:“给我按天花去治!按天花去儿……去治
。”

    猛地,她象发疯了似地叫喊着:“皇上得的是天花儿!懂吗?是天花儿!去太医院!上琉璃厂找牛痘局,治天花儿,治天花儿!”
    李莲英仰面注视着发疯的慈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但是,他心里却在笑。他的如意算盘打成了。慈禧让他去牛痘局,按天花治死皇上,这就等于虎独吃子,给李莲英开了活路,替他灭了口。皇上一死,文喜和桂宝还想活吗?到那时,这两个罪人再想咬他也晚了。上了案板的猪,咬人也是死!
    慈禧见李莲英痴然而视,抗旨未动,猛地抬起右脚,向他踹去:“快去!”
    李莲英被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爬起来再次跪安:“奴才遵旨!”

    说罢,退出暖阁,欣然而出。当他走出廊庑,步下石阶的时候,听到慈禧在暖阁子里发出了慎人的大笑。
    “哈哈哈哈……天花儿,天花儿!哈哈哈哈……”
     “好大的西北风呀!” 李莲英仰望风天,打了个寒战,不由抱着肩儿,缩着脖儿,在大风里走着。

 

    听着这牛吼似的大风,阿鲁特氏觉得有个其力无比的恶魔,在抽打着大地,摇撼着整个宫殿!
    她一连几天没吃没喝,脸色腊黄,精神恍惚,只是跪在神龛面前,对着佛像不停地祷告。
    烛台已经换过七对了,神案上的那对烛台又堆满了流下的蜡油;香炉已经倒过三回了,燃着香柱的炉里又溢出了香灰;陪伴她跪在两侧的宫女、太监,手托汤羹,怀抱食盒。所奉吃食凉了热,热了凉,不知换了多少次了,可皇后连看都不看。
    “皇后主子,吃口吧!损了凤体,奴才们有罪啊!”太监寇连才,这两天不知求了多少遍,此时声泪俱下,跪着移身至阿鲁特氏身边,将一碗人参鹿茸羹举到她的面前。
    这是东宫太后慈安,交给寇连才的特殊任务。皇后要是有个闪失,慈安就拿他寇连才治罪!“皇后主子恩典!主子要不是饮下这碗汤,奴才这条命就没了!”
    阿鲁特氏怔住了。她傻呆呆地看着寇连才,象是没听懂他的话。
    寇连才见皇后终于抬起头,睁开了眼睛,便大有所望地解释起来:“真的!东宫太后降旨奴才,命奴才侍候好主子。主子总这么伤神罢膳,奴才交不了差呀!”
    寇连才的话音刚落,皇后便伏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低沉、凄惨,令人听了撕心裂肺地难受。

    突然,她边哭边大骂起自己来:“谁让你贪恋余生?谁让你攀龙附凤?谁让你生在宦门?谁让你梦想荣华?你既然知道皇门如海、宫怨如潮,为何还偏要忍着满肚子的委屈息事宁人?该!活该!活该……”阿鲁特氏一边骂着自己,一边抽泣,到后来竟用力打起自己的嘴巴!
    寇连才吓坏了。他忙上前拉住了皇后的手,连同陪伴的宫女,一齐跪拜相劝。

    阿鲁特氏哪里平得住满腔怒怨!她打翻了羹汤,推开了周围的侍从,疯了似地冲出坤宁宫,再次奔向同治病居的宫院……
    就在这时,长春宫里正走出大内总管李莲英。他带着两名苏拉,抬着个掐金大红食盒,直奔乾清宫而去。
    在乾清宫里,他与阿鲁特氏相遇了。他一面劝慰皇后,一面让人把西太后赐予皇上的良药煎好,献给皇上。

    谁知,同治皇上听说是额娘送来的药,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冲着窗棂黯然泪下。
    李莲英见夕阳已去,天色渐晚,怕长春宫里的慈禧等待不及,只好对守在榻边的皇后说道:“启禀皇后主子,皇上见主子守候驾前,准是又想起了那天的别扭,连太后赐的仙汤都不肯用。依奴才看,主子还是……”
    常言说,马急了尥蹦儿,狗急了跳墙,人要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阿鲁特氏见李莲英也敢当着皇上的面,赶她出宫,一股燎心的怒火,直烧到了两只眼上!她此时,一不高声,二不暴烈,而是带着满脸可怕的笑容,气势逼人地对李莲英说:
    “看来,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没想到,李总管也能对主子发号施令了!请问,我在这儿妨着皇上用药了吗?可皇上的病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别人又都干什么去了?告诉你,今儿个我倒要看看,一个缝鞋熬硝的皮匠,能有多大道王!”她说罢,冲带来的人一吆喝:“来人呐!”
    “着!”顿时坤宁宫和乾清宫的侍卫,一齐应声而至。
    阿鲁特氏刚要发话,皇上猛地一翻身:“爱卿……不可造……次!”他让侍从把他扶着坐起来,转向李莲英:“李莲英……”
    “奴才在!”李莲英忙跪于榻前。
    皇上面带恳求地说:“朕已近弥留,皇后岂不心焦?回去禀告太后,赐药之情,朕领了。别的,就当没听见吧!”他说完一仰身,让人将赐来之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皇后见皇上服软于李莲英,心里早明白了一二。这分明是怕日后恶势欺孀。

    她跪于圣前,边哭边说:“皇上明镜。可妾身不配如此厚恩。只要圣上有个闪失,妾身也就没谁好怕了……”

    她还要说下去,皇上往枕头上一躺,挥手令其退下。她只好跪安而出。

    就在她刚刚走下陛阶的时候,忽听暖阁里传出一阵惊呼之声:
    “皇上,皇上!”
    “万岁爷,万岁爷……”
    阿鲁特氏猛地一惊,觉得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她急忙转身往回跑。

    当他迈进门坎儿的时候,李莲英拦住了去路,看着皇后,命令侍卫:“大行皇上驾崩,闲人免进。把龙体金身给我守喽!”
    “着!”
    皇后两眼一黑,晕倒在李莲英的脚下……
    公元一八七五年一月十三日(清同治十三年十二月五日)晚八时,这个把母亲引向太后宝位的短命天子,因喝了母后的药,龙驭上宾,一命呜呼。
    正在等候李莲英复命的慈禧,虽不知道送去的剂药后果如何,但当她看见眼前的明烛灯花一暗,咚地呆坐在了椅子上!
    她知道,完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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