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是一年中气候变化最大的月份。在经过降温、降雪、升温后,两周前落下的今冬第一场雪已基本消融殆尽。昨夜,哈尔滨入冬第二场雪,在北风的裹携下如期而至,清晨,路面已积起厚厚的一层。
早起,趁着风雪的间歇,到户外散步,呼吸雪后清冷新鲜的空气——因右脚顿挫伤,骨科医生建议自己,要少走路,不作剧烈运动——不想把自己“囚”起来,却很无奈——微博里发了句感慨,又引得博友询问(在此表示感谢)。几天休整后,自觉症状有所缓解,便耐不住又开始自己喜欢的户外运动。
同正常人一样,自己对医院总是敬而远之,轻易不会“光顾”。因脚伤,上周去南岗区清明三道街夏氏骨伤科医院看门诊,拍X片,取药,回来遵医嘱服药。这是一家世代相传的中医骨科医院,用自家调制的外敷内服药和推捏手法接骨整骨很有一套。
这家骨伤专科医院在哈尔滨早就名声在外。很早的时候,夏氏骨科医院还只是个很小的私人诊所,位于西大桥与通达街之间的西大直街上(现在在哪个位置上,建起了市骨伤科医院,但很多病人还是愿意去夏大夫的家庭医院)。那时在哈尔滨骨伤科医院还很少,每天接诊量有限,看骨科病要预约挂号。
记得一年冬天,11月末的哈尔滨冰天雪地,母亲下班走过被雪覆盖的路面时,不慎摔伤手腕,造成尺骨骨折。为了让母亲及时得到治疗,第二天早四点,自己早起,乘四路(现在的104路)第一班有轨电车,去夏氏骨科医院排队挂号。
那时的冬天比现在要冷,黎明前的夜色里,昏黄的路灯投射在雪地上,凄冷恐怖。有轨电车叮叮噹噹,碾着轨道上的雪,咯吱作响,车顶上巨大的拾电器与挂霜的电线磨擦,闪着蓝色的火花,车厢里的灯光也是一闪一闪,若明若暗。
除我之外,早班车厢的另一头还有一位戴着围巾穿黄色工装棉服的青年女子,右手缠着条围巾挂在胸前。当时自己还是个孩子,可能是那时看多了凶杀恐怖和反特小说,一路上我眼盯着她的手,警惕着,生怕她突然间从围巾里掏匕首或手枪。
车行至西大桥站,那女子下车,车厢里只剩我一人。自己决定在下一站通达街下车再往回走,那儿距夏氏骨伤科医院也不远。下了车,自己便匆匆赶往医院,整条街上只有我一人。快到医院门口时,忽见对面路灯下有一人影也向这边走来,天还很黑,看不清那人模样。顾不了许多,自己急忙开门进屋。
进入医院挂号候诊室,屋里只有我一人——看来今天自己能挂上第一号了。刚想喘口气,医院大门开了,随着一股白色冷气团,进来一人,头发、眉毛、围巾、棉衣结着厚厚的白霜,看不清面目——自己心里一阵紧张——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灯光下,那人走近自己,身上头上的白霜也融化了,自己定睛看,却是与自己同乘有轨电车的女子。她开口问:“你是在排队挂骨科门诊号吗?”
“是。”
“你是第一号?你后边还有别人吗?”
“是。没别人。”
“那我就排在你后面吧。”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一路上“紧跟”自己的,也是来夏氏骨科门诊看病的。她说,昨天天冷路滑,摔伤了右手(和我母亲同一部位的伤),今天赶早来骨伤医院排队挂号——怪不得她右手一直“藏”在围巾里,原来是骨折,怕冻又怕动。
没有了“敌意”,气氛轻松起来。得知我是为母亲手伤早起排队挂号,她夸我,挺勇敢的。她告诉我,她也从未这么早出过门,外面那么黑,天那么冷,她自己心里也是挺害怕的。并感慨道:哈尔滨冰天雪地,一到冬天摔伤骨折的事情就经常发生,专科医院少,看病挂号也难。
挂号室内,陆续又进来一些来排队挂号的患者——看来这天夏氏骨伤科医院又要忙了。挂号候诊室里暖暖的,我们随意聊着,等候着。
这是四十年前的11月,一个黎明前寒冷漆黑的凌晨,自己亲历的故事。那时,自己14岁。
而今,又是11月,窗外,风卷雪花,在天地间翻飞,风过雪往,一片白茫。周末,这样的天气,即便不因脚伤,也只好继续把自己“囚”在家里,看书,饮茶(躲过服药时间),随意写点东西——只是,母亲早已(也是在11月)去了天国,自己已经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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